“哼！”
“想不到你赵玉清也跟那些人一样，只会阿谀奉承，让人失望！”
见到赵玉清这般的态度，张巨鹿不免有些失望。
自张巨鹿看到了赵玉清的试卷，他本以为会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甚至想把离阳的未来托付到赵玉清的身上，以期许赵玉清能够完成自己未能完成的梦想。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本以为赵玉清跟他是志同道合之人，没想到他也只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俗人。
“首辅大人！”
“我之所以敬重你，并非因为你是内阁首辅，而是因为满朝衮衮诸公，唯有你张巨鹿一人心系天下，一心为公，敢为天下谋！”
张巨鹿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世人皆以为他张巨鹿权倾朝野，蛮横专行，把持朝政多年，甚至左右帝王决策，得罪了无数的权贵世家，只为了寒门子弟能够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为天下人谋福祉！
三十年来如一日，无愧于心。
可是。
他得到的只有权贵世家的排挤，皇帝的忌惮，世人的阿谀奉承与诋毁。
然而。
他却是在赵玉清的口中，听到了前所未有的赞赏与敬重。
“哼！”
“我看了你答的试卷，这些都是你心中所想吗？”
张巨鹿也不再纠结这件事，继而将话题转回到了正事上。
“是。”
赵玉清点头回答。
“你的文章不错！”
“单单是这一篇《过秦论》，就足以拔得头筹，成为此次春闱的会员！”
“但是，你在试卷中却对北椋多有赞赏，你可知道，整个离阳都视北椋为洪水猛兽，人人皆称徐晓为人屠，欲除之而后快？”
张巨鹿一直在观察赵玉清的眼睛，试图看穿赵玉清的内心。
“我知道。”
“可我觉得正是因为有北椋的存在，在北境抵挡住了北莽南下的脚步，才有了离阳如今的歌舞升平！”
“人不能忘本！”
赵玉清这最后五个字，给这件事盖棺定论。
“好一个人不能忘本！”
“可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忘而负义之人，更不缺尸餐素位之臣，唯独缺了寒门公卿！”
张巨鹿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不知是在笑赵玉清的想法天真，还是笑这可笑的离阳。
“或许。”
“张首辅不一定要这般决绝，换一条康庄大道。”
想到张巨鹿为了给寒门士子开天门，不惜赌上了全家老小都性命，这样的人世所罕见。
若是有机会的话，赵玉清想要改一改这结局。
“呵呵。”
“跟你聊了这么多，倒是忘了你姓赵，莫非你也是他的儿子？”
张巨鹿神色不变，眼神却是变的无比深邃。
那一双眼睛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多到赵玉清都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是！但我想要改变这个天下！”
“我想要这世道善有善终，恶有恶报！”
“我想要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我想要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
“我想要四海升平，再无纷争！”
赵玉清在这一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
“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这些话总结起来，就是想要我帮你登上皇位，对吗？”
张巨鹿嘴里发出一声冷笑，眼眸中尽是轻蔑。
比赵玉清更加宏大的誓言，他都听了无数遍。
只可惜。
他们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当他们登上了那个位置的时候，这些宏愿早就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首辅。”
“你是否相信冥冥之中，有一股超越凡人的力量，在操控着每个人命运？”
赵玉清没有去跟张巨鹿争辩，继而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命运？”
张巨鹿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苍穹，呢喃道：“我不知道。”
“我曾问过我的老师，老师给我的回答是：有！”
“哦？”
“那是怎样的力量呢？”
张巨鹿惊诧。
“高山变成深谷，沧海化为桑田，夏东的枯荣，国家的兴衰，人的生死，本就神秘莫测，变幻无常。”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兴衰，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凡人若是以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那井底之蛙？”
“这就是你的答案？”
张巨鹿暗自皱眉，不断的品味赵玉清这一番话。
赵玉清一愣。
那个狗东西都不更新了，我他娘的上哪里找答案？
但。
这气氛都已经到这里了，赵玉清自然不好说不知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只能硬着头皮道：
“不！”
“我的老师并没有告诉我答案，而是让我去寻找自己心中的答案。”
“那你找到了吗？”
张巨鹿若有所思的看着赵玉清。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我的力量或许对整个天下来说微不足道，但我愿意为了这天下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求兼济天下，但求无愧于心！”
话音落下。
赵玉清却是没有听到张巨鹿的声音，不由的看了过去。
只见张巨鹿双目有些无神，嘴里一直重复着赵玉清的那句‘无愧于心’，神色捉摸不定。
突然间。
一抹阳光直接照射到的他的身上，竟是有一阵金光自张巨鹿的身上涌现。
下一刻。
太安城中的天空之中，异象骤起！
“儒家张巨鹿，愿为天下寒士开天门！”
张巨鹿脚下一步踏出，周身光芒大盛，经久不散。
天空之中仿佛有花瓣洒落，隐约间仿佛又有仙音环绕，经久不消。
一股惊人的气势自张巨鹿的身上散发开来，一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张巨鹿寒窗苦读十余载，在黄门侍郎的位置一待就是三十年，看遍了离阳的朝堂变幻，到如今的权柄滔天。
但。
张巨鹿一直都没能真正的感悟大道，明悟自己的内心。
直到他看了赵玉清的试卷，听到了赵玉清的高谈阔论。
张巨鹿终于明心见性，得到天地认可，一步天象！
“卧槽！”
“我就是随口装个逼而已，你怎么就入天象了？”
赵玉清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