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循连忙带裴风、歌舒瑶飞到空中,只见刚刚被焦循一剑劈塌的山洞,竟然恢复了原状,焦循心中一寒,祭起涵念向那圆盘砸去,谁知焦夫子含怒一击,竟然只在这圆盘上留下一道白印,裴风和歌舒瑶也纷纷出手,却均未能将这圆盘破坏,裴风一剑刺向圆盘下方,接着,他便感觉龙墀像是刺入败絮之中一般,他本人差点撞到圆盘上,裴风抽出龙墀,却见其上粘上了一些粘稠殷红的血迹,焦夫子让裴风用三昧真火将血迹烧去,并将这方圆十丈内的水烤干,这血有毒。
裴风连忙照做,但此时他却更加疑惑了,这圆盘之下为何会有带毒的血液,难道是用来暗算破坏这圆盘的人的么?此时焦夫子又让裴风试试,能不能将三昧真火打入这圆盘之下,因为他发现这圆盘有屏蔽神识的效果,这圆盘下方难以探知。裴风闻言照做,歌舒瑶则出手,将上游的江水以灵力引入空中,绕过此地向下流去,裴琥见状,一声虎吼,竟在一旁开出一条河道。歌舒瑶、裴琥本是为了帮忙,结果却误打误撞破了这机关,原来这机关是流水驱动的,机关破除的同时,裴风也察觉到这圆盘之下已无血液。此时裴琥一掌,将这圆盘击碎,这倒让裴风吓了一大跳,自己师徒三人奈何不得的圆盘,竟然被它一巴掌打破了,回想当初在望云湖见面时,裴琥那一巴掌,不,那不是一巴掌,那是自己与它亲昵的打招呼方式……
就在此时辛瑗忽然急迫的让裴风将这圆盘碎块收起来,此物之后有大用,裴风连忙照做,歌舒瑶只当裴风“贼心不改、贼不走空”,任由裴风将这些碎块收走。圆盘之下只有一些齿轮,裴风也悉数收走,虽然辛瑗没说这些齿轮有用,但其能数百年不腐,想必也有不凡之处,焦夫子见状微微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歌舒瑶有些失落的道:“想不到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石盘齿轮,便让陆姑娘被困数百年,真是天意弄人。”
随着圆盘破裂,山洞内部结构霎时间出现在众人神识之中,焦夫子将山洞劈开,却见此地地下埋有一棺椁,尸骨应是一男子,并非是陆瑗的遗骸,棺木上刻着此人生平,只是棺木被腐蚀严重,焦夫子也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断,此人便是这处机关的始作俑者,他妄图以此法起死回生。
裴风对这棺主人怒目而视,人死如灯灭,何必强求呢。焦夫子挥出几道剑气,将棺椁劈开,此人随其棺椁化作碎片,裴风一把火将其烧做飞灰,连带着四处的青苔,也一同烧了一干二净,就在此时,众人忽然发现陆瑗浮雕旁有一行小字,垂柳初发絮迎春,碎玉化雨作纷纷,渔郎换网庆新意,一刻光阴几寸金。几人很快便看出诗中暗藏“柳玉郎刻”四字,究竟是巧合,还是事情过了几百年,陆瑗记错了呢,此时陆瑗已经不在了,众人也只能在这浮雕之上找答案了。
很快,焦循便发现浮雕口中有些异物,他以灵力将其取出,却是一颗豆大黑色玉珠,其上刻有一个柳字。焦循将玉珠捏在手里,入手温润,这是一颗留魂珠,只是如此一来,此事更加扑朔迷离起来。陆瑗称柳玉郎出去打探情况,还称这浮雕是后来才出现的,但从浮雕的纹理上来看,这肯定是人工开凿的。若真是柳玉郎所为,他一个教书先生,会用什么东西刻此浮雕呢?最后却是焦循从刻字上找到的答案,这字是由一有正角扁平的金属物刻出的,再结合柳玉郎的身份,似乎只能是一把铁戒尺。
焦夫子大概清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陆瑗和柳玉郎躲到这里后,二人都未能再出去,这石桌、石凳、石刻都是二人所为,或许是某一天,柳玉郎发现两人皆已身死,只是他发觉陆瑗似乎消散的快很多,于是将留魂珠放到雕像口中,并让陆瑗时常附着在这浮雕之上,而他在消散前,称自己出去看看情况,而后便魂飞魄散了,他留下刻字,或许是为了寄托爱意吧。焦夫子如今也只能想出这些可能,江林早就毁于战火了,关于陆瑗和柳玉郎的故事,也不可能流传下来。焦夫子将留魂珠重新放入浮雕口中,而后将山洞彻底毁掉。
众人再无心情在此地游玩,便向落日池进发,只是此时方过午时,焦夫子忽然掉转方向,向剑江飞去,刚刚裴风弄到的那些金属,或许有些用处,此地附近正好是剑江八仙之一的钟离通的居所,他与焦夫子相熟,这番也算是去做客了。
钟离通住处甚是隐蔽,竹林掩映,引泉护院,竹舍竹篱,既无山径通达,亦无鸿雁飞鸽,与世隔绝,倒也休闲自在。钟离通浓眉细目,肤若黑铁,赤膊上身,肌肉虬结,通臂铜铸,腰背铁打,发须皆短,声若洪钟,系一赤帻,皂色麻裤,牛皮短靴。见焦夫子前来,倒是热情万分,不过待他看到裴风和歌舒瑶后,脸色却变得不悦起来,焦夫子连忙对裴风二人使了一个眼色,裴风会意道:“晚辈裴风,见过钟离师叔,家师今日带我师兄妹二人来拜访前辈,一是晚辈这儿有几块不知名的铁料,望前辈掌眼,二是晚辈厨艺不错……”
焦夫子挥了挥手道:“厨艺之事就不用说了。”而后裴风听到焦夫子的传音,原来钟离通酒品奇差,但餐必饮酒,饮酒必醉,醉后必逞凶顽横。裴风听后讪讪,但钟离通却不答应了,本来他听闻焦夫子是带徒弟来找他,他脸上的愠色已经消失了,可焦夫子忽然制止裴风继续说下去,钟离通自然清楚焦循的意思,连忙道:“今日不饮酒,只吃饭,嘿嘿。”
众人跟着钟离通进了竹舍,他一个大老粗,屋内却十分整洁,各种工具摆放的井井有条,钟离通让众人在竹榻上坐下,并让裴风拿出那不知名的铁料,让他看看。裴风闻言连忙将那些齿轮,轮毂,金属轴取了出来,钟离通一眼便看出这些东西的材质,而后小心翼翼的向焦夫子问道:“夫子,您也干上这种勾当了,我早就说了,以您的学识下墓,肯定收获颇丰啊,怎么,应该不止这点儿吧?”
焦夫子哭笑不得的道:“此物是几百年前的水闸机括,如今这水闸废弃,才被我这顽徒取了机括,但他又不知此物是什么,只知其能百年不朽,定然有不凡之处。”
“水闸,难怪,这魂铜不惧水蚀,用来做水闸倒也说的过去,只是这么大块魂铜只是当水闸,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此物一般是拉丝做器具连接之用,像是各种铠甲……你们有谁有铠甲么,或者是锁身甲,你们将这魂铜给我,我为你们加固盔甲,别的我不敢说,但我这手艺,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裴风闻言,脱下衣物,将锁身甲脱下,而后又将银鳞铠取出。本来裴风取出锁身甲,钟离通还以为要亏本了,毕竟给锁身甲嵌甲叶,耗时耗力,还费材料,没想到裴风竟然又取出一件半成品的铠甲。裴风此时也才知道,这银鳞铠竟然只算半成品,其已经救过裴风数次了,若是成品,那还了得。
不过钟离通又犯了难,他对裴风问道:“这是银鳞帝蟒的本命银鳞吧,你为何会有此物?”裴风只说这是连叶楼银鳞帝蟒所赐,因为自己当初帮过帝蟒前辈,钟离通倒是不怀疑此事,只是他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但却缺少材料,于是他不死心的问焦循道:“老家伙,你真没下墓么,你也不用直说,你就说,你见没见到这些机括连着什么石板、石砖的,破坏不掉,还能屏蔽神识……”焦夫子尚且能不动声色,裴风却已经动容了,这钟离通之前是飞虹瀑布附近在暗中观察么,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钟离通感受到裴风的异样,大有深意的看了焦循一眼,而后对裴风说道:“怎么,小友看到了是吧,没事,此事不必瞒着你师父。”焦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晚节不保了,这误会算是坐实了。
经辛瑗首肯,裴风取出了一块最小的石盘碎片,而后他对钟离通说道:“前辈,我们师徒三人确实不曾下墓,这块石头是我从别处淘换来的,当初他们告诉我说,这东西叫龙血石……”裴风只知那石盘下面有毒血,所以临时编了一个名字。谁知钟离通立即大惊失色,连忙让裴风将这石头给他,他一边看一边说道:“啧啧,这么大块封喉玉,这断口倒是很新,想来他们为了弄下这一小块,肯定是费了不小的力气,这样,这玉我分三片,其中两片给你做护心镜,另一片我自己留着……”
裴风连忙出言提醒道:“前辈,他们告诉晚辈,这玉流出的血有毒,前辈千万小心。”钟离通白了裴风一眼,而后说道:“这种事情我还用你提醒,我看你师父早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你带到我这里来。”裴风转过头看了看焦循,当初龙墀上沾了一点血迹,焦夫子便能肯定那血有毒,现在想来,这其中确实有蹊跷啊,但焦循却不做理会,裴风也不多问,不过他也能明白焦夫子的苦心。
不过钟离通并未急着开工,而是让裴风展露一下厨艺,他吃饱后也好快些做出来。裴风询问大概需要多久,钟离通回道:“不久不久,最多也就半个月,我让你这铠甲彻底成型,实力更胜之前三倍!”裴风大惊,连忙手脚麻利的做起饭来,当他取出矛鳞鲤时,钟离通连说自己有口福了,他本来打算近几天去一趟信亭的,为的就是去吃矛鳞鲤,不过现在有裴风给他做了,他倒也乐得清闲。
钟离通也真的信守诺言,滴酒未沾,但他吃鱼的速度,不比裴琥慢,好在裴风这次做了三条,差点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