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立刻明白了应该就是这力量,限制了他留在这个“废物”儿子身体里的不死诅咒,令之没有生效的原因了!
“这该死的旧日支配者,明明已经被世界所遗弃,却还是不愿离去...”
加玛罗变化的中岛庆,脸上忽然露出残忍的表情,事情还要从他的一个诅咒开始说起。
狭义上来说,这个由加玛罗变形成的中岛庆,就是中岛庆本人。
不过他却是以诅咒的形式,夺取了鱼人使者加玛罗的躯体,获得的复制式的重生。
他只能获取施咒者,最后一次更新在被诅咒者体内诅咒后,那之前的所有记忆。也就是上一次,他用所谓的家法虐待中岛枫的时候,大概在2周还是3周前?
这种诅咒的最大好处,就是无需刻意去供养,或者出卖任何利益给自己的宗主,只需要保证被诅咒者的长期痛苦即可。
痛苦是被诅咒者时刻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唯一证据,痛苦还会更深刻的将下咒的记忆刻入。
只要被诅咒的人还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那么这个诅咒就不会失效。
同时这也是一种血源诅咒,只能对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使用。这对天生就无比自私的中岛家主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福泽!
一个子嗣就能换来重生?那么他愿意没日没夜,无休止的进行造人运动。但如果全都种下诅咒,好像有些残忍...那就多生几个,挑一个最倒霉的吧。
因为中岛庆后来也意识到,再次重生的“我”,恐怕也就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了,所以他也没有过份的去追求量,而是尽可能的追求诞下优质的后代。
最好还得是男孩儿,至于女孩...算她们有幸生在中岛家吧,这个倒霉蛋没享受到的福气,就由她们代为享受好了。
终于,在我们敬爱的常崎市长辛勤的劳作下,中岛庆的九姨娘生下一个男婴。
而且这孩子似乎天生就有与黑暗宗主签订契约的迹象。这样的天赋,就是他中岛庆也无法比拟。
可如果真的叫宗主和这男婴签下契约,那么他的不死诅咒,恐怕就极难生效了。所以他在孩子刚出生的那天晚上,他就将孩子抱走并种下了这可怕的诅咒。
从此,这本该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天才神童,变成了人嫌狗厌,连路过的库夸小恶魔都能唾一口消化液的“废物”。
后来的小十四,之所以这么受父亲的宠爱。其中难免有一大部分,是对这个必死的儿子的变相补偿罢了。
所以在诅咒源死去之后,诅咒本该生效杀死中岛枫这个倒霉“废物”,让他中岛庆来夺取这具极具天赋的躯体的。
但却不知什么原因,这个诅咒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生效。一个看尽腐朽衰败的巨大眼球,将这股诅咒之力死死的锁在了中岛枫的血脉里...
直到,中岛枫的血液被菲尔吸收同化,这股诅咒的一部分悄然转移到了菲尔的体内。
可惜菲尔本来就是死物,而且血族在长达千百年的狩猎中,早就对这种扭曲但不失精妙的诅咒产生了抗体。
所以,中岛庆的诅咒在一个不死生灵的躯体上苏醒,但却丝毫起不了作用。
“市长大人,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启程了吗?”菲尔控制鲸艇的交互接口关闭触须门,将中岛兄妹的后路堵死,然后笑盈盈的对市长说道。
菲尔起初也对市长的到来感到惊讶,不过一个不痛不痒的诅咒又能对他的计划有什么威胁呢?
菲尔在简单帮助对方,了解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中岛市长似乎并没有在意,菲尔即将叛国的行为。反倒是决定加入这一方,这让菲尔有些意外。
市长开出的条件,是必须帮助他夺取中岛枫的身体。菲尔当然无所谓咯,因为他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转变了,自然更不觉得中岛市长的做法,除了手法粗糙以外,有什么不妥的。
“睻儿,来父亲这边。别和那个废物站在一起...”中岛庆的话,就像是有种魔力,让人不得不屈服。
“可是...”中岛睻听到父亲的呼唤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往日父亲对她的宠爱。虽然有些迟疑,但她还是离开了哥哥的身边,朝着父亲走去。
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儿。即使中岛睻有自身妖精宗主的契约加护,但在中岛庆的降咒技巧下,她还是陷入了魅惑状态。
“睻睻?”就在小十四即将触碰到父亲伸来的手时,哥哥的声音忽然将她惊醒。“啊!!”她猛的看见,眼前慈祥父亲的手上竟沾满了鲜血,指缝间满是撕扯血肉时留下的污垢与碎肉。
“八郎哥?”她回头恍惚中看见中岛枫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他的胸口则被人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骇人的伤口,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食亲者...”她忽然回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里偶然翻到的一封古朴的书信。
信里讲了一个食亲者,靠着不团吞噬自己的子嗣,最终获得永生成为神明的故事。
那时的她本以为那是什么恐怖的寓言或者神话故。但现在她不禁幡然醒悟,自己的父亲竟然就是那故事里的食亲者吗?
“不,这混蛋吞噬自己的子嗣,不是为了获得神力...这不过是一条垂死的可怜虫在临死之前,本能的一种想要自保的行为。”中岛睻在其妖精宗主的揭示下,一下看清了她这个面善心黑的父亲。
故事里吞噬子嗣的食亲者,本就是神明。只是对于权力的执着,让他不得不通过吞噬自己的后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失去权力的恐惧早就将他禁锢。
而眼前这个满目恐惧的家伙,还试图通过虚情假意来瞒过中岛睻。在宗主视界加持下,小十四的眼中,父亲那所谓慈祥的笑容下,其嘴角满是控制不住而渗出的腐败之血。
中岛庆占据的这具鱼人躯体,正在急速的衰败。所以他极其渴望,得到中岛枫这具与自己完美契合的血脉躯体。
“称他病,要他命!”中岛睻心中这样想到,然后强忍着不适,轻轻将手放在了面前这个虚伪的父亲的手中。她的视界恢复,中岛枫并没有受伤,那只是妖精宗主为小十四揭示的幻象。
“睻...”但中岛枫内心的痛苦一刻也没有停止,母亲的死去已经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现在自己最疼爱的小妹都要离自己而去,中岛枫终于将自身的潜能激发了出来。
“嗡!!!”一柄比刚才还要耀眼的魔契灵刃,一下子出现在中岛枫的手中。一双足以朽化一切的魔眼,发出可怕的幽光。
“叮铃铃...啪!!”铃铛破碎的声音,在三人的耳中无比清晰的响起。
“嗯?这废物...怎么回事!!?”中岛庆忽然暴怒,因为他发现留在中岛枫体内的那道不死诅咒,居然被驱散了?!这怎么可能?
“该死!!该死!!该死!!!”他内心歇斯底里的咆哮,因为诅咒的驱散意味着,他不可能再获得中岛枫的躯体了!
虚弱的中岛庆,其实根本就没有限制中岛枫借助宗主力量的能力,是中岛枫自己内心的恐惧与自卑,掐灭了来自宗主的赐福。
宗主的力量此刻不断的涌入中岛枫的体内。这一刻他终于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孤零零的来,必将也会孤零零的离开的自我。
宗主的力量只会借给那些本我被自我接受的个体。
之前在外界的威胁下,中岛枫第一次突破了诅咒的限制,将被囚禁的自我释放,得以与宗主签订契约。
现在,他的本我与自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宗主的力量理论上可以无限制的借给他。因为所谓宗主,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邪术师的超我具象化。
那种天然的世界准则,比任何世俗的道德规范都要纯粹和超脱。
他不再因为对中岛庆的生理恐惧,而限制自己所要获取的力量。过去被本我冲动为主导控制的家伙已经不再了...中岛庆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天才!
小十四看着哥哥短时间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满是惊讶,而眼里则满是小星星。
“八郎哥!!”“站住!!”小十四兴奋的想要跑回哥哥的身边,但却被中岛庆一把扯住头发。
“哗啦!!...”中岛庆不再维持变形,退回了鱼人加玛罗的样子。他心中的暴虐已经无法控制,或许这丑陋的鱼人形态,才是最适合他当前心境的模样吧。
“干什么?混蛋!别拽我头发!!”小十四看着鱼人满是血丝的眼球叫喊道。鱼人那冰冷的皮肤和粗糙的鳞片触碰在她的头皮上,她害怕极了。因为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只有小十四在噩梦中才会遇到。
“不许你离开我!”鱼人的声带简陋,根本无法清晰吐出人类的词汇。那声音就像是。把声带在潮湿的海水中浸泡了很久,然后又一边拿着指甲在黑板上刮擦时,一边说出的话语。
咸腥的同时还充满刺耳的噪音。
“放开我!!”中岛睻不停的挣扎,头上的秀发都被扯断好几根。她借助宗主的力量,企图将发狂的中岛庆恐惧。
然而对方的心灵抗性极为变态,即使在这种发狂的状态下,依然难以被攻破,她的一切手段仿佛都成了徒劳。
一旁的菲尔一直含笑看着这一幕,从他转生为血族以来,他就再也找不回儿时的那种同理心了。
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什么残酷的,只是觉得这城主可真是个草包,自己的子嗣悄悄脱离自己的掌控了都不知道?要是换做他自己...嗯...
“不过也是... ...tiranno的发展太过迅猛,带来的技术突破与变革是全方位的。也许只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完全与这诅咒的松动不相关的技术,也可能是导致诅咒失效的重要原因。”菲尔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菲尔仔细思考了良久,以他对这种粗糙诅咒的了解,加之其本不可变的条件被tiranno的哪项技术给改变了呢?
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近几年大火的那款叫“中土世界”的超梦。这款超梦与以往的“老派”实景再现不同。
“中土世界”里面的痛觉感知系统,是按照玩家的喜好自定义的... ...所以,菲尔猜测这个少城主,在自己即将被折磨时或那之后,借进入超梦世界来摆脱现实世界的痛苦。
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种出于本能的趋利避害,反而是歪打正着,把这诅咒延续的基础条件,也就是“一直保持被诅咒者的痛苦”这一条件,给松动了。
“需要帮助吗?”菲尔笑盈盈的开口,“咕噜!!”鱼人癫狂的表情一狞,充满渴望的回头,如果能获得对方的帮助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一个强大的吸血鬼,一定能帮他镇压这个充满威胁感的逆子!或许...!还有机会...
然而中岛庆丑陋鱼人的鱼脸,下一秒就凝固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菲尔,根本就不是在和他说话。
菲尔被中岛枫无视了,但他并不在意。菲尔用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厌恶的瞥了一眼中岛庆,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家伙。仿佛是在看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物件。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合作吗?尊敬的城主大人?哈哈哈哈...”菲尔再也忍不住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实在太戳吸血鬼的恶趣味了。
“啊!!!Nmd!谁又在怪笑?!我!...”“啊!!!”鱼人发出一声惨叫,他的三根带蹼的手指,又被人削去了一根。
满脸通红的中岛睻,将手中的断发和一根恶心的断指扔掉。她手中攥着一把和哥哥的看起来十分相像,小了一号且散发着妖异紫色的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