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姿倚在房门口,抱肘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月月,什么情况啊?你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这个段祁州怎么好像对你越来越上心了?他以前有这么无微不至吗?”
阮明月赶紧摇头。
“不是的,你想什么呢,段总他说这是老板体恤员工,给员工改善住宿环境。”
“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你信啊?”
“信啊。”阮明月阖眸,“不然还能是什么?”
沈佳姿能看到阮明月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是啊,以阮明月和段祁州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这情况也只能解释为老板体恤员工了,但凡是别的原因,都让人无法启齿。
“好了好了,不管他是什么,总之,你这‘小破屋’被爆改成了‘小豪宅’,这是好事,我点个外卖喝点酒,我们庆祝一下你的‘乔迁之喜’。”
“沈佳姿你够了,想喝酒就说想喝酒,还乔迁之喜呢,又没搬家,乔哪门子迁?”
沈佳姿笑起来:“好吧,被你发现了,就是我想喝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阮明月察觉沈佳姿心情不太好。
沈佳姿是握手术刀的医生,对喝酒这事挺忌讳的,如果不是心情不佳,她根本不会提出喝酒。
“也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沈佳姿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沈佳姿不情不愿地接起来,就听到她母亲在电话那头大喊:“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我让你相亲你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个死人?沈佳姿,我告诉你,你脑子清醒一点,那个人早就死了,人家胎都投好几遍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干什么?”
“你说完没有?”沈佳姿冷冷打断她母亲的话,“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现在每天很忙,忙得睡觉的时间都靠挤,我根本没精力去相亲,我求你放过我,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一次都不会去的。”
沈佳姿说完,不管母亲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阮明月虽然没有听清楚全部,但是沈佳姿母亲那大嗓门从听筒里溢出来,她也听了个大概。
她母亲又在逼她相亲了,而且,还提到了沈佳姿已经去世的前男友洛景淮。
五年前,沈佳姿刚毕业的时候,不顾家人反对,去w国做了战地医生,在那里,她认识了洛景淮。
洛景淮是中国委派至w国的维和防暴警察,他不止一次的救沈佳姿于危险之中,洛景淮的英勇与肩负使命心怀大爱的责任心深深吸引了沈佳姿。
沈佳姿爱上了洛景淮,而洛景淮也同样对沈佳姿这个外表甜美,实则性情坚毅的女医生动了心。
相同的理想与信念让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他们在危机四伏的战地,度过了惊险却又幸福的一年,洛景淮和沈佳姿约定,等回国了就结婚。
只是后来,洛景淮不幸牺牲了,在一起爆炸袭击中,他为了救一个w国的小朋友,抱着炸弹坠海,再也没有回来……
别看沈佳姿现在积极向上,努力工作,其实,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走出失去洛景淮的痛苦,当然,也可能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走出来过,只是给自己戴上了乐观开朗的面具而已。
“你想喝酒那就喝吧。”阮明月说,“我冰箱里还有一点腊肠和花生米,我去给你拌个下酒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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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阮明月和沈佳姿两人都喝了很多酒。
醉意袭来时,沈佳姿抱着阮明月“哇哇”乱哭,她说:“月月我们真是难姐难妹,我爱的人死了,你爱的人却成了你哥哥,言情小说的苦,算是被我们吃透了。”
她说得痛彻心扉,听得阮明月也是痛彻心扉。
一觉醒来后,沈佳姿早已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但那点惆怅,却萦绕在阮明月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觉得沈佳姿说得真对,言情小说的苦,真的是被她们都吃透了,只可惜,她们不是女主角,历尽千帆,也无法迎来属于自己的happy ending。
接下来的一周,段祁州都在悉尼。
阮明月只在视频会议的时候看到过他,哪怕隔着屏幕,她看到他的脸还是有点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们明明睡过两年,之前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这次却被一个吻搞得手足无措。
她暗暗希望段祁州别那么快回来。
只可惜,老天就喜欢和她对着干,周一上午,段祁州就回来了。
阮明月上午一直在采购部对合同,不知道段祁州已经回来了,她去茶水间泡完咖啡出来,正好迎面碰到段祁州,她吓得赶紧退回到茶水间里。
“见到鬼了?”段祁州紧随其后跟进来。
阮明月笑了笑:“段总,没必要这么说自己吧。”
“那你躲什么?”
“没躲,只是忽然想起来我的咖啡没放糖,太苦了喝不了,我再进来放点糖。”她说着,走过去拆开一个小糖包,抖抖手把糖包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咖啡里。
段祁州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吃这么甜了?”
“我一直都喜欢吃甜。”
“是么?”他怎么记得她每次和他去出差,喝咖啡的时候都和工作人员说不加糖呢。
阮明月心虚地搅着咖啡,正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有别的同事进来倒水了。
“段总。”那同事看到段祁州,立刻恭敬打招呼。
段祁州“嗯”了声,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阮明月瞬间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段总怎么来茶水间了?他办公室不是什么都有吗?”同事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
“奇了怪了。”同事走过去倒水,一边倒一边盯着阮明月,“段总进来骂你了吗?”
“没有啊。”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阮明月轻抚了下自己的面颊:“刚才喝了口热咖啡,烫到了。”
同事没有起疑,但阮明月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走出茶水间的时候整个人心神不宁的。
她觉得,自那天夜里那个吻后,她有点无法自然地面对段祁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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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过后,刚回国的段祁州召集了各部门的经理开会。
宽阔的会议室里,段祁州一身高级黑的西装坐在会议桌的主位,阮明月坐在段祁州身边,负责会议纪要。
“上一季度的财报,都拿到手了,谁来和我说一下,营收怎么还是老样子?”段祁州的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底下各部门经理都正襟危坐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
财务总监顶着压力解释了一下财报的各项内容,阮明月手指在键盘上飞动,忽然有个数据存疑,她伸手去拿打印出来的财务报表准备确认一下,岂料,段祁州也正好伸手过来拿文件,两人的手不小心触到一起。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阮明月立刻缩回了手,她表面平静,内心惴惴。
幸好,会议室里的人都在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文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段祁州拿到文件后,翻了两页,状似无意地对褚飞说:“褚飞,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是,段总。”
阮明月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指,心想,段祁州不会是觉得她冷吧?
其实她并不冷,只不过她身体有点虚,每年冬末春初手脚都不热。
财务总监汇报结束后,段祁州就集团旗下金融、娱乐、科技、房地产、医疗和教育等几个大板块的业务做了调整。
“肖秘书,你安排一下时间,下周跟着杜经理一起去桐城安排百维科技的项目。”段祁州对肖喜婷说。
肖喜婷的脸上顿时露出难色。
“段总,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有办法去桐城出差,我母亲前天摔断了腿,家里没有人照顾她,我每天下班回去还要给她做饭,您看能不能先安排别的同事去?”
肖喜婷说得恳切,但其实,什么母亲腿受伤,都是她瞎编的,她就是不想去桐城出差而已。
这趟桐城之行,少说也得七八天,她好不容易挤掉阮明月在总裁办翻身当家做主人,被段祁州重用,万一去桐城一趟,又被阮明月抢占山头,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是绝对不会给阮明月这样的机会的。
然而,阮明月正好和肖喜婷相反,她不想待在皇城脚下,就想离段祁州远一点,可以让自己失控的心冷静冷静,于是,顺水推舟道:“段总,我可以替肖秘书去桐城出差。”
段祁州淡淡拍板:“好,那就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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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段祁州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各部门高管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阮明月和肖喜婷留在会议室做最后的收纳和整理。
“阮秘书,算你识相,愿意替我跑去桐城盯项目。”肖喜婷倚着会议桌,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你别觉得我会感谢你,毕竟,就算你不主动请缨,只要我开了口,段总肯定也会让你去的。”
“你的感谢多少钱一斤?说的好像谁稀罕你的感谢似的。”
“哟,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乐意去桐城出差么?”
阮明月越不乐意,肖喜婷越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
“你看错了,我很喜欢去桐城出差。”
“还逞强呢,你就是不想承认你已经彻底被段总打入冷宫了。”肖喜婷笑着说。
“还冷宫呢,肖秘书,你《甄嬛传》看多了吧?请你记住,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和你争宠的。”
阮明月快速把会议桌上的资料整理好,走出了会议室。
肖喜婷看着阮明月背影,气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让她觉得讨厌,她真希望阮明月可以永远留在桐城不要再回来碍她的眼。
忽然,她眸光一闪,计从心来。
肖喜婷走出会议室,去了顶楼天台给表姐程颐灵打电话。
程颐灵今天没有通告,正在逛街买鞋,看到肖喜婷的电话,她立刻比了个手势让柜姐先离开,柜姐没注意到,还半跪在她脚边为她试穿。
“我让你走开,眼瞎了吗?”程颐灵见柜姐不挪步,直接一脚踹在柜姐的肩膀上。
柜姐吃痛倒地,抬头错愕地看着程颐灵,正要开口理论,店长忙过来把柜姐扶起来拉到一旁示意她闭嘴。
“店长,有她这么目中无人的吗?我是销售,不是畜生,她凭什么这么肆意踢我?”柜姐不满。
“嘘,你没听说吗,这是未来的段太太,我们这里整个商场都是段氏集团的,你得罪段太太,以后还怎么找工作?”
柜姐委屈极了,但听了店长的话,还是忍着眼泪把怒气压了回去。
程颐灵走到无人的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接起肖喜婷的电话。
“婷婷,是段总要找我吗?”
“没有。”
程颐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表情更臭了几分。
自从上次福利院活动见过面后,段祁州就没有再找过程颐灵,她很想和段祁州见面多制造一些热度,可又不敢主动去联系段祁州,只能去找经纪人问情况,经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让她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经纪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怎么可能耐心?她每天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即将到手的豪门太太位置被人抢走。
毕竟,那是段祁州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至尊级饭票。
“那你找我干什么?”程颐灵一肚子怨气,“我之前让你快点把阮明月这个狐狸精从段氏赶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
“我当然有想办法啊,我试了很多法子,可是这贱人太聪明了,她不上当。”
“既然公司里下不了手,那就赶紧从公司外想办法啊。婷婷,段总从福利院的活动后就没有联系过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意味着我可能要沦为段总的弃子了,如果我真的被段总抛弃,那你在段氏的日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舒坦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找到机会除掉阮明月了,不过,需要你帮忙。”
“你快说,只要能除掉这个贱人,我什么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