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难得认真地回看,她眼里并没有不赞同,反而是带着询问以及郑重:“阿焱,你能告诉娘,为什么听到她的名字就突然变得如此呢?”
温温柔柔的声音,带着无限包容。姜窈并不是会一棒子将他的想法打死的母亲。
邬焱抿了抿唇,面色平静,手却拂上了面前女子的手背:“阿娘,我刚刚在身后观察了她许久。”
“她对我来说有一种熟悉感,我觉得我可能认识她。”邬焱想搞清楚这些,他想,她无父无母,对这所城也应该不会有任何留恋。
他可以将她带回去,他可以慢慢搞清楚这回事。
姜窈嘴角轻微勾起,稍稍掩面咳了咳,才道:“只是这个理由可不够,你想带她走,问题不在于你要不要她。”
她拉过邬焱的手,反手拍了拍,声音柔下来:“而是,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愿不愿意吗?
邬焱对于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望向薄纱外的姑娘,看她不长不短的头发,看她灰扑扑的薄衣,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心口有些闷闷的,他心里还是没底,她的身上有着觉得她好像更喜欢独来独往一些,所以这样的姑娘会愿意跟他走吗?
“你…”
邬焱坐在位置上,绕了绕手上的金锥子,迟迟未开口说下去,身旁的姜窈盯着他,似乎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可最终,他也没将话说完整,而是说:“你带他们走吧。”
这是放行的意思。
周围的侍卫动作顿了顿,姜窈也没有任何意见,那些个小孩害怕地大喊:“夫人,这个怪物是真的会杀了我们的!!”
姜窈勾着笑,像是未听到一般,声音不轻不重,却极具有威压。她的话语压在众人的脊梁上:“今天这事,我们就当没见过,如果有人敢将这事说出去,就自行了断吧。”
灵兽车向前走了,轻飘飘的,未曾管这些个小孩。纱幔被微风吹起,苍舒紧紧拽着藤蔓,站在道路的侧边,目送远去。
直到变成黑点消失在眼前,苍舒才拉着这几个小孩,寻了个山洞,把他们全塞进了里面。
陈肖惊恐:“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苍舒,你可想好了,我爹娘要是知道我死在你手上,一定会杀了你的,他们会将你千刀万——”
“千刀万剐嘛。”她懒懒应了声,伸手将这些人定住,又忙忙碌碌搬来石头、枯树枝、杂草,堆得老高老高,留着顶端的空隙,才朝里面喊:“我也没给你们死路啊。”
她声音时大时小,里面的小孩只能努力凑过耳朵去听:“看见顶端的缝隙了吗?这是我给你们逃生用的。”
“只要你们齐心协力,说不定就能出去了,就能活下来了。”
众人看着唯一的曙光,松了口气,但下一秒,苍舒带笑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就是先后顺序极为重要,前面的人应该是能活命的,但如果是后面的人呢…”她稍稍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应该就活不了了。”
有人听出来了这话语的意思,直接怒骂:“你这怪物!你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苍舒偏了偏头,极为闲情雅致地替自己解释:“你别乱说。我要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我也就不会告诉你们办法了。”
浓烟从外逐渐飘来,底下的杂草冒着火星,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成一片火海,极为恐怖。
她并没有手软,真的点燃了火,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呛死在洞里面。
咳嗽声在洞内起伏,有些小孩害怕地哭出了声音。他们终于知道错误,终于开始疯狂跪地求饶,石头地上响起了磕头的声音,带着回音从缝隙传至她的耳内——
“苍舒!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不该故意剪坏你的衣服!不该打你!”
“苍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剪你的头发!这些都是陈肖让我干的!你也知道,要是我不按照陈肖说得做,我也会被他欺负的!我不想被他打…他家有权有势…我也害怕啊!苍舒,你应该要理解我的!”
“对!都是陈肖让我们干的!他们都欺负过你!但是我没有欺负过你啊、房子、房子也不是我烧的,我只是跟着他们来的!苍舒…对不起…对不起!”
全是道歉,全是跪地磕头的声音。苍舒冷冷地看着那块留出的缝隙,听着里头陈肖气急败坏地大骂——
“你们现在知道撇清干系了?!当初跟着我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
“你们都是我的帮凶!都是我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