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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舒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把戏已被这所谓的天道看穿,但当她回屋翻开这所谓的寂玄书时,才发现什么都没变。

内容依旧是那个内容,除了对话和一些细节,其余都没怎么动。

那就还好。

苍舒松了口气,她将书合拢,胳膊肘撑在书封上,抬眸透过木屋的小窗看外面的天空——因为是上午的原因,天还带些白,她眯眼仔细往外看,很快便有人闯入她的视线。

苍舒见此,匆忙将书放进储物戒中,又起身上前,打算将窗关了。

越见安脚步略微一顿,退后几步,双手支着她栅栏,挑眉问:“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露面都不愿意了?”

苍舒边关窗边回答:“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越见安嗤笑,直接走进院子,靠在她的窗外,侧头问:“问你个事。”

“……”

屋内并没有回答,好半晌,才多出一句:“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越见安笑得无奈,他拱起手关节敲了敲窗沿:“我问得你肯定知道。”他放下手,抿起唇:“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向你问问裴含玉。”

苍舒:“?”

“外面人再传你和裴含玉——”

特么的,都问这个!

苍舒有些不耐地打断他:“我和他不熟。”

“你别自作多情,我又没问你这个。”越见安轻松了些,想着法子换了个话问,“我就是想问问你,他是不是说要打败你?”

苍舒:“……”

苍舒脸皮厚,并没有感受到尴尬,只是下意识答话:“嗯,怎么了?你就问这事吗?”

“……”越见安轻咳了声,嘴角的笑意有些抑制不住,他道:“差不多吧,我只是怕太多人挑战你,就没我的位置了。”

苍舒震惊:“你也要挑战我?”

一个闻烬、一个越见安、一个裴含玉。

怎么的,当她是陪练吗?!接连打是不是太瞧得起她了?

越见安搁门口反问:“我不能挑战你吗?”

“当然行。”苍舒摸着下巴,声音从屋里传出,“就是怕你输得太难看。”

裴含玉她自然是打得过,毕竟这哥们儿还没过金丹,当然,如果她不是什么狗屁天命之女,自然会觉得悬。

但是她是,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还压了他一个脑袋。

至于其它两个,一个将其多次踹飞,另一个蹲在人面前嘲讽他。

总之,得让他们有被侮辱的感觉。

想到这儿,苍舒又补上一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要挑战我,就等着输吧。”

越见安声音有些兴奋:“你要是让我,我才会觉得你对我不尊重。”

“那我们玩个更有意思的。”苍舒突然说,她走至窗户旁,推开窗,探出了半个身体,“谁赢了就答应对方一个事。”

“行。”越见安想都没想就同意,“不耍赖。”

苍舒弯眼点头。

临走前,越见安又多问了一句:“你师兄是为什么去了静思崖?”

他听了这崖的名号,深深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待的地方,大概是长久待会疯的存在。

静思崖,什么事不干,光打坐修炼?会疯的吧?虽说也算是闭关修炼,但闭关修炼是达到一个瓶颈或是有突破的前兆,才会去选择的方式。

谢良青此刻去静思崖…这准确说,是一场对他的折磨。

苍舒坦然道:“可能是师兄犯了什么事。”

“你不担心?”越见安打量她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什么担忧的情绪。

苍舒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往师兄都是自己要求去的。这次去,就算是被罚,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只知道谢良青去静思崖,具体原因她是真不清楚,可能是说了什么话惹师尊生气了,总之,怎么看都同她没关系。

越见安走后,苍舒便又开始自顾自修炼——白天她几乎不怎么出去,除了避开这群人以外,还有个原因是闻烬这家伙总喜欢白日遛他那条小金蛇在草地上走。

就刚刚去找师尊的那段路程,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那个从树丛中冲出的金色蛇脑袋了。

“……”

真不知道师尊怎么想的,明明知道她讨厌、害怕这种生物,居然还让闻烬来他们不归峰。

疯了。

“咚咚——”

刚关上的窗又被人给敲响,青年的身形在薄如纸的糊纸外,显得格外潇洒。

苍舒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越见安笑道:“没事,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不被你骂几下,有还怪不舒服的。”

苍舒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往远处扔,可从外传来的,只有青年爽朗的笑。

他确实觉得苍舒可爱。

虽然口中的话一点都不善良,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她可爱。

-

苍舒熬到晚上才出门,与以前相同,她先是看了看四周有无人,才御剑飞行至外门,朝裴含玉所在的屋子走去。

刚走到他屋子附近,就听见那老头雀跃的声音,清晰又模糊,从远处传来。

苍舒边听边绕至屋子的后门,先敲了敲窗,给了裴含玉一个心理缓冲的时间,才试探性地推窗,要往里翻。

一下。

没推动。

两下。

依旧没推动。

苍舒:“?”

苍舒挑眉,敲了敲窗沿,轻声问:“裴含玉,你在里面吗?”

“……”

裴含玉从屋顶上跳下,拍了拍苍舒的肩膀,回答道:“在。”

苍舒:“?”

苍舒气笑了:“你刚刚就一直看我敲窗?”

裴含玉瞥了苍舒一眼,没回答,从正门进了屋,推开窗户悠悠道:“不好意思,我有我自己的习惯。”

苍舒从外翻进,边掸袍子边抱怨:“那你好歹跟我说一声你在屋顶上。”

裴含玉抱臂,语气有些嘲弄:“我在正门那面的屋顶,听见你说话,才翻过来。”

他走到桌子边,补了一句:“而且你来的比昨天早,跟贼一样。”

苍舒:“……”

“我以为你这窗户什么时间段都留着。”苍舒同样走至桌子旁,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还有,我跟贼不一样。”

裴含玉道:“你没看过话本吗?只有贼才会翻窗。”

苍舒觉得他这人说话脏,于是,毫不客气地反问他:“我不翻窗还能往哪里走?”

“正门啊。”裴含玉扬起下巴示意,“从正门走,才不会像贼。”

苍舒随着他的目光往那儿看,支着下巴不紧不慢道:“那你可知话本里走正门的都是什么人?”

她用他的话反驳他。

裴含玉好奇起来:“什么人?”

苍舒上下看他,良久,才回答道:“像你这样的人,不会让普通人从正门走进。”

“会是客人、师长、朋友——”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话本里最准确的用词,然后她继续道,“还有妻子。”

话本里不用道侣二字,里面的爱情成亲都用妻子概括。

苍舒便也这么告诉他。

这话说完,气氛明显沉默了几秒,裴含玉紧盯苍舒几秒,忽地便听见那老头激动地大喊——

[含玉,你还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吗?!啊呀!说你是杀人还是什么!天命之女话里的意思是——她想成为你的妻子。她看上你了!!]

能听见老头说话的苍舒:“……”

知道苍舒能听见老头说话的裴含玉:“……”

“丢人。”他压低声音,朝那老头念叨了一句,仔细听,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怒气。

苍舒出声,努力缓解尴尬:“我今天来找你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被那些谣言影响。”她盯着裴含玉放在桌子上的手,心里多出一个想法。

裴含玉往后缩了缩,又努力忽略目光:“没有,外门的现在打不过我,就算说,也不会舞到我的面前。”

苍舒接着又问:“那我师尊应该没来找你麻烦吧?”

“你师尊找我麻烦干嘛?”裴含玉不解,“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事得真假吧?明明我要打败你这句话更具有挑战性。”

“不是。”他突然笑出声,“你们无情道都这么八卦的吗?你那师兄看着冷冰冰,与世隔绝,你的师尊别不是跟你那师兄一样。”

瞧着与世隔绝,实际上是八卦达人。

裴含玉这人确实是不怎么顾及她的感受,说话完全是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并且比之前更加大胆。

大抵她以前还没现在这么出名,没有激起他挑战的欲望。

苍舒将放在桌上的手缓慢覆盖在裴含玉手上,见他咬牙切齿,又故意放慢了自己画符的动作,笑着道:“我师尊也只是来问了问我,其它倒是没什么,至于八卦…灵山派又不是什么很大的地方,这么多张嘴,吃饭上课通通坐一起,想不传到我师尊耳朵里都难。”

她边说边画,手指跟羽毛一样,轻轻地在他手背上画出图案。

金色的光被她的手心给盖住。

“……”裴含玉手指稍动,有些没忍住说:“你师尊他们八不八卦我是不知道,但你们无情道出了个变态是真事。”

苍舒:“?”

“你在骂我?”苍舒画好符,松开指向自己。

裴含玉冷笑一声:“这间屋子里,除了你是修无情道,还有谁是修无情道的?”

“除了你是变态,还有谁是?”

苍舒:“……”

受不了了,她到时候一定要将他打趴下!!盟友?哪有这种骂人变态的盟友啊!!

“你好好说话。”苍舒威胁般地摸向自己挂在腰上的剑柄。

裴含玉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别威胁我,你敢打吗?”

他在心里说。

——‘你要动手,附近这些杂役应该都会来我屋子探一探究竟,如果你不想谣言闹大的话。’

苍舒回瞪他:‘你真令人讨厌。’

——‘我看不惯你很正常,在知道自己是你的踏脚石后,我能高兴那真是怪了。’

他这心里话带着怨气。

他想要出人头地,拿起剑为自己而战,并不是为了给人铺路当踏脚石的。

他并不愿意这么做,即便在昨日答应了她,但因为她而死,因为任何一个外人死,这都是他不想看到的结局。

苍舒诡异地沉默了三秒。

再抬头时,她在心里对他说:‘我很抱歉,但你要怪也不能怪我,我也是被天道所控制的一员,即便你觉得我很风光,但我准确告诉你,不止你会成为我的踏脚石,跟我接触的所有人都会。’

‘我跟你一样苦,我没有父母,小时候的我是我最冷漠的时刻。’

那个时候的她,被人欺凌,从不还手,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比现在,比修无情道时的她还要恐怖。苍舒无法回想那段日子,因为在她看来,那段日子的她就像是完全没开智的她。

‘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就是为了进行我们的计划,我很好奇你身体里的这个老爷爷,我想知道他的目的。’

——‘他想让你同我在一起。’

裴含玉直接传送给她这层意思。

苍舒:“……”这么直白吗?但绝对没有,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书里是从她的视角去描述的故事,虽有每个人的过往,和平生,但到底不详细。

因为她是主角,他们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她。

所以老爷爷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苍舒觉得二人沉默的时间有些太长,互相盯的时间也有些太长。

她敲了敲桌子,率先对裴含玉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裴含玉:“?”

“你是要搞什么?”

“漫漫长夜,多少有些无趣,玩点游戏增进感情不好吗?”

“可以修炼。”

“面对面修炼,你以为我们双修吗?”

“……”

裴含玉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苍舒刚刚所说的话,到底耐着性子问她:“你要玩什么?”

苍舒问:“你进过赌坊吗?”

裴含玉盯着她,没说话。

苍舒继续道:“赌坊里面有个比大小,比骰子大小,我们来玩几把?”

“你要赌灵石的话我没有。”裴含玉一眼就看出了苍舒的心思。

苍舒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那就欠着。”

裴含玉道:“没意思,赌灵石的话,一点意思没有。”

“那你想怎么有意思?”

“画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