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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两个人的腿碰到一起,摩擦出含糊的静电。

这一周,欢迎每天都在忙于书展,而国际展览中心又离老宅很远,堪比城市两端,所以欢迎一直没有回老宅睡觉,暂时住在家里。

这六天欢迎没回去做梦,最急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她帖子下嗷嗷待哺的热心网友们。

因为上次更新正好卡在月光下曾世庭教自己跳舞,俩人差点亲上那里……

欢迎看着手机里帖子下每天不断蹦出的小红点,心想追逐八卦还真是人类的天性。

终于熬到了周六,欢迎结束了书展的工作,回到了老宅。

*

可她想到上一次梦醒前,就是因为曾世庭的举动导致自己心率过高,所以梦才会醒。如果想在民国十六年多待一段时间,就要让自己的心情减少起伏和波动。

于是欢迎给自己下任务,在梦里要远离曾世庭,这样才有更多时间留在那边找太爷爷。

晚上,欢迎躺在床上,翻着太爷爷的札记,刚好看到太爷爷记载的做棺材的详细流程。

她看着看着眼皮发沉,渐渐进入梦乡……

*

当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回到了民国十六年。

欢迎穿好衣服,但又怕在楼下撞到曾世庭,于是蹑手蹑脚如做贼般走下楼。

结果正好碰到升官和发财,两个人扯着大嗓门喊:“掌柜的,早!”

欢迎连忙把指尖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升官、发财未解其意,只好相互瞅瞅,挠了挠头。

欢迎翻看报纸,发现自己一周没做梦,时间却只过去了三天。

她便小声问升官和发财:“曾世庭在不在店里?”

升官和发财表示最近这段时间,曾世庭一直忙着火柴厂和开晚宴的事,已经三日没有回来过了。

欢迎在心中计算,那也就是说从上次月光下跳舞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见到面了。估计曾世庭这人对那晚醉酒后,差点亲上的意外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不敢来见自己。

没有了见面的尴尬,欢迎暂时放下心来。

但她又回忆起来,以前被当成杀害万雄起的嫌疑人,为了摆脱险境,自己还主动亲曾世庭来着,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可上次自己明明白白地耍流氓,反而坦坦荡荡,为什么现在只动了点想耍流氓的心思,就开始畏畏缩缩了呢?

倏地,她想起舒华曾说过,自己一直不敢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对生活,对工作都是如此,自己确实很难承认对某样东西,甚至是对某个人的喜欢。

对于爱,她不习惯直接的表达,甚至有些迟钝和逆反。

欢迎越想越乱,为了转换思路,开始查阅棺材铺的账本。毕竟做数学题的时候还是要集中精力!

可就在这时,升官跑过来喊道:“掌柜的,门口有人找你。”

*

欢迎好奇地来到门外,发现来人正是捡大。

正好过了三日,捡大奶奶的丧期已过,他按照约定来长生棺材铺正式拜师学艺。

其实,欢迎也不太懂拜师学艺的流程,只是按照太爷爷札记里提到的,让捡大在祖师爷前上香、磕头,再给欢迎敬上一杯茶,就算是认下了捡大这个徒弟。

棺材铺的其他伙计都已经全部出师了,只有捡大什么都不会,是个做棺材的纯种小白。

欢迎便摆出师父的做派,按照太爷爷札记里所讲的,一点一点教他。

她用烟枪敲着院中的木材,给捡大介绍木料的种类:“顶级的棺木,当属红松、果松之类,尤其是大兴安岭的红松,苏联的白松。此种松木长得慢,密度厚,油脂高,扛烂耐腐。接下来就是杏木、枣木、栗子木。其中栗子木取‘有利于子孙’之寓意。柞木也可,但因读音不吉利,所以不常有人使用。普通人家多用杨木、柳木,因为物美价廉。”

她说罢,看了眼身后的捡大:“记住了吗?”

捡大眨巴眼睛:“我记住了,官掌柜。”

欢迎走到一处做好的棺材前,问道:“你知道棺材为何做得前宽后窄,而不是四四方方吗?”

捡大摇了摇头。

欢迎解释道:“若是四四方方,那便是囚字了。接下来,我教你棺材的各个部位叫什么。棺材由六部分组成,上盖叫天,下面叫底,头安放的那一侧叫前怀头,也叫前脸或南天门,脚部安放的那边叫后怀头,两侧叫邦。”

欢迎边说,捡大边点头默默记住。

“做棺材的第一步,就是要打磨木材,把上面的坑坑点点全部都打磨平整,这样才有利于第二步刷底漆。我们奉天的棺材都要刷成红色或者暗红色。接下来是装饰,这棺材内部嘛,条件好一点的家庭用黄布,条件差一点的用黄纸,指代的便是黄泉。逝者躺在棺材里之前,要在棺材底部用纸钱铺成‘太平’二字,取后辈发财之意。”

欢迎瞧捡大开始挠头,便顿了顿:“今日就教到这里,你先练习打磨木材吧。”

“好的,官掌柜。”

捡大动手能力极强,凹凸不平的木材很快被他打磨平整。

欢迎夸奖道:“可以啊,做的不错啊!”

捡大不好意思:“官掌柜,我以前专门给人擦鞋,别的不行,但打磨最在行了!”

欢迎想了想:“捡大,你以后不要叫我官老板或者官掌柜了,我都喝了你奉的茶,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好,师父!”

捡大说着咧嘴一笑,露出两颗似曾相识的小虎牙。

欢迎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因捡大长得很显小,所以欢迎总会无意识将他当成弟弟,甚至在欢迎摸到他时,也会没来由地感受到一股超乎于陌生人之间的情感羁绊。

这种感觉很奇妙,长生棺材铺的其他人,甚至曾世庭都不会给欢迎带来这种体验。以至于,欢迎总觉得她跟捡大之间,仿佛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

欢迎回过头看到了曾世庭,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舒缓自己莫名的悸动。

只见曾世庭盯着欢迎摸向捡大的手,面色铁青地走过来,直接站在欢迎跟捡大的中间,隔开了二人,对她说道:“官掌柜有空吗?我想跟你聊一聊。”

欢迎点了点头,两人一路从后院来到前院。

*

此时,正值初秋。

秋风起时,满院树叶飒飒,干枯的落叶掉在地上,欢迎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站在银杏树下,欢迎垂着头,以为曾世庭要跟自己聊那天晚上的事情。

可没想到,曾世庭上来就气势汹汹地质问:“官真,捡大的来历你查清楚了吗?你怎么对谁都毫无防备,对谁都体贴关怀?”

欢迎瞬间一愣,什么情况?

她忍不住拔高音量:“曾世庭,捡大的来历你不清楚吗?他还扮演过你表弟,帮你舅舅、舅妈解开心结。况且他刚失去了奶奶,我给他一些关爱怎么了?”

曾世庭神情黯淡,语气里带着愠怒的醋意:“所以谁失去亲人,你都要关爱一下吗?长生店到底是卖棺材的还是开慈善局的?”

欢迎被噎得燃起一股邪火:“你怎么了?今天吃枪药了?一回来就开始跟我找不痛快?”

“你别忘了。”

曾世庭提醒道:“捡大只是长得小,但他已经十七岁了,和我们差不多同龄。况且他是男的,你是女的,我劝你还是跟他保持一些距离,不要让他也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欢迎根本没理解那个“也”字,不知道这里面隐藏着曾世庭积蓄已久的情绪。

她恍然想起那晚的事,反而情绪更上头了,呵斥道:“你还知道引起误会,那天晚上你摸我的嘴唇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引起误会吗?”

曾世庭没料到,欢迎会直接说到那晚的事情,他的表情瞬间扑朔迷离,令人读不懂。

沉默半晌后,曾世庭低声道:“那晚……如果我的举动让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

欢迎简直要被气死,这是什么鬼话?

自己因为他那些暧昧的动作,弄得都不敢回老宅睡觉了,他倒可好,一句道歉就结束了?

欢迎更加逆反,故意说:“好,那你道歉呀,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嘴唇。我也最讨厌你!”

刹那间,曾世庭的表情仿佛被刺痛,黑色的眸子猛地一颤,然后定定地看着欢迎。

但欢迎还是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泼辣椒油:“曾世庭,我告诉你,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管他是男是女,就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就引起好了,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还有你,你凭什么管我?你算老几?”

欢迎的嘴皮子宛如机关枪,抖都不抖,噼里啪啦,每个字都精准地打在曾世庭的心上,把他的心扫射成筛子。

良久,曾世庭不置一词,最后淡声道:“好,是我多嘴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二人不欢而散。

*

可曾世庭走后,欢迎的心里又很难过。

其实她并不喜欢跟人吵架,或许是因为做梦之前给自己设下了规定,要远离曾世庭,所以故意把他骂走。

外加曾世庭今天也不知道抽哪门的邪风,非要过来挑事,两人针尖对麦芒,难免话说得重了些。

欢迎有气无力地坐在院子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心烦意乱,有一股无名的邪火,好像是月经来之前的烦躁。

半晌后,捡大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师父,我在这里……是不是惹曾老板不开心了?”

欢迎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别搭理他,他脑袋让裹脚布给淹入味儿了,让他自个儿发疯去!”

她说着站起身,“走,我继续教你下一步。”

*

后院里,欢迎用刨子一点点的把木材打平,木屑像雪花一样簌簌掉落一地。

可她脑子里全是刚才跟曾世庭的争吵,一不留神,手被刨子划伤了,流出好多血。

捡大吓了一跳:“师父,你的手……”

可怪了,欢迎竟然感知不到手指的疼痛,只觉得心里更疼。

*

那一天,欢迎都觉得心神不宁。

直到长生棺材铺打了烊,曾世庭还是没有回来。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边等一边反思,一些在白日里想不清楚的事情,好像在梦里想通了。

欢迎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曾世庭,想和他解释清楚,可等着等着也不见人影,她便枕在胳膊上闭目小憩。

晚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夜空里的上弦月像一枚淡淡的吻痕点缀在天边,疏淡的星芒宛如眼角的泪痣,一闪一闪。

棺材铺的门“吱呀”一声响了,是曾世庭回来了。

欢迎堵着气,不想先打招呼,就顺势装睡。

曾世庭走进来,以为欢迎睡着了,便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石桌上摆着一些创伤药,曾世庭顺着欢迎的手臂,看见她红肿的手指,指肚破了一道口子,但却没有包扎起来。

见状,曾世庭拿起药瓶,用指腹抹了一点药膏,轻轻擦在欢迎受伤的手指上。他的动作无比轻柔,生怕弄醒了欢迎。

可欢迎根本就没睡,但她也没有睁眼,而是任由曾世庭悄悄给她擦药。

指尖受伤的地方又疼又痒,欢迎枕在自己手臂上,仿佛听见了大动脉传来心脏强烈的跳动声,怦怦怦——

她怕梦醒,就赶紧倏地睁开了眼睛。

曾世庭见她醒了,有一点心虚,立马收回了相触的手指。

“你回来了。”

欢迎的语气不是很好,嘴角乖戾地耷拉下来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曾世庭顺势坐在石桌另一侧:“火柴厂要开业了,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就回来晚了。”

他放下药膏问:“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这能怪谁?”

欢迎斜睨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就是因为你今天跟我吵架,害得我做工的时候一直想你,都分了心,所以割破了手指。”

闻言,曾世庭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反问:“你做工的时候,一直在想我?”

欢迎赌气道:“是啊,想跟你再大吵一架!”

“别吵了,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吵架。”

曾世庭说着垂下眼眸,语气柔软:“今天跟你吵完后,我回到火柴厂,心里十分不好受……”

“你还会心里不好受?”

“当然,我一边心里不好受,一边又担心你会不会不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

曾世庭说到最后一句时,侧过头,他清凌凌的眼眸可怜巴巴地望着欢迎。

那双眼睛好似春水涨满的秋池,荡着涟漪,闪着粼粼不止波光。

欢迎那股烦躁的无名之火,好像被他这双眼眸浇灭了。

也许是因为曾世庭过于坦诚,欢迎也不再跟他怄气伪装,直接一股脑说出了心里话。

“其实,我今天也是在说气话,我没有讨厌你……”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在意什么,就会假装越不在意,越喜欢什么,就会假装越不喜欢……”

这是欢迎第一次在另一个人面前如此坦诚地剖白自己,她说着说着,竟没来由地流出了眼泪。

曾世庭抬起手,轻轻抹掉她脸颊的泪珠,指尖滑过眼角的那颗泪痣。

“我知道,你今天说的都是气话,以后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欢迎吸了下鼻子:“只要你不惹我,我们自然就不会吵架了。”

曾世庭被她逗笑:“我再也不敢了。”

欢迎举起那只受伤的手,朝他道:“那我们拉勾吧。”

“好。”

曾世庭配合的递上小拇指,两个人的指头勾在一起,摇晃了几下。

欢迎喃喃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要再跟我吵架,以后我们永远不相见。”

二人松开手指时,欢迎才发现曾世庭的手指上遍布着几处伤痕,问道:“你的手怎么也受伤了?”

“没什么,可能是被火柴的木刺划伤的。”

曾世庭收回手,转言问道:“对了,明日是火柴厂开幕仪式,你来吗?”

“当然了!我可是股东。”

欢迎垂头皱眉:“不过我舞步还没学明白呢,本来想等你回来教我,谁知道你这么晚才回来……”

曾世庭双手合十,求饶道:“我错了。”

他站起身朝欢迎伸出了手:“来吧,现在也不迟,我继续教你。”

欢迎抬起手,顺势扶在他的肩头。

曾世庭揽过她的腰,让二人的距离变得更近:“我教你的口诀还记得吗?”

“记得呀。”

欢迎得意地背诵道:“左前进 ,右向旁,左并右,右后退,左向旁,右并左……”

*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庭院中,两人念着口诀,练习舞步。

这一次,欢迎熟练了很多,没有再频频踩到曾世庭的脚了。

曾世庭故意问:“你以前真的没有跳过舞吗?”

“没有,怎么了?”

“那你学的倒是很快。”

欢迎心道,那是当然,这几天自己忙着书展的事情,晚上回家后还在网上看视频练习了几天,当然进步神速!

正在她洋洋得意之时,曾世庭却道:“我还以为官掌柜常去不夜宫,也是跳舞的行家呢。”

欢迎眼神一瞪:“曾世庭,你有完没完?”

“好了好了,我逗你呢,我可再也不敢管你了。”

欢迎气鼓鼓地噘着嘴哼唧了一声。

曾世庭擎着笑道:“对了,我今天去给火柴厂注册商标了。”

欢迎迈着左脚上前一步:“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是叫我上次说的麒麟火柴吗?”

曾世庭后退了一步,又进了一步道:“叫,真真火柴。”

欢迎呼吸一滞:“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曾世庭粲然一笑:“因为好听啊。”

欢迎瘪了瘪嘴:“你可知道,在古诗词中‘真真’代指美人,到时候盒子上又印着美女的脸,你这卖的是正经的火柴吗?”

“当然正经了,正经的安全火柴呢!”

欢迎在他含笑的注视中垂下眼帘,她没有问曾世庭为什么要将火柴叫做“真真”,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字?

她不敢问,也怕曾世庭说——是。

因为欢迎发现,自己在听到“真真火柴”四个字的时候,心就好像被人轻轻抓了一下,开始怦怦狂跳。

但她不能太激动,不然梦就醒了。

于是,欢迎抬手掐了下曾世庭的胳膊,“什么正不正经的,你别老乱撩拨人!你还说我对别人好,我看你也是。”

曾世庭揉了揉手臂,委屈道:“我哪有,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行了行了,你可快别说了!”

欢迎捂住耳朵,“从现在开始,请你闭上嘴巴,就安安静静地陪我跳舞。”

她生怕曾世庭再说出什么话,让自己心绪起伏,突然醒过来。

曾世庭乖乖地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知道了,我不说话。”

欢迎拧眉警告:“还说!”

“呜呜呜——”曾世庭抿着嘴嗯了几声,直接闭口不言了。

*

院子里霎时安静,一派寂然。

夜空里,上弦月被一片云遮挡,好似害羞地躲起来。

天际边悬着几颗半明半昧的星,一些暧昧不清的情绪,也在涌动间变得若明若暗。

两个人沉默着跳着舞,脚步时近时远,转圈弯腰时,手指分离又攥紧。

欢迎穿着丝绸旗袍,轻柔的内衬随着舞动,席卷过小腿、膝盖,拂过大腿和内侧。偶尔因失误,两个人的腿碰到一起,摩擦出含糊的静电,令欢迎的身体骤然紧绷,好像一股股刺啦的电流在四肢百骸里乱窜。

她的心不由得乱跳,连带着舞步也乱了套,连踩了曾世庭好几脚。

终于,曾世庭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哎呦!”

欢迎啧了一声:“你怎么又说话了?”

曾世庭苦笑道:“你踩得我好疼啊。”

欢迎看着他无奈又委屈的样子,明白警告也是徒劳,最终抑制不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