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眉头皱成川字,又无法出手硬赶尊上的宠妾,含糊其辞道:“自然是客人。”
“客人?”琏姬不悦,“既是客人,门上为何会有结界,还有重兵把守?你们又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什么客人需要这么看守?”
虎翼皱了皱眉。
他家妖王与魔尊相熟,他自然也认识魔尊的这两个姬妾。
可房中人身份极为特殊,万万不可有一点闪失。
当即插嘴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两位还是速速离去,省得待会耽误了侍奉魔尊。”
显然,两人能爬到魔尊姬妾的位置,除了美貌,手段和心机还是有的,三言两语岂能轻易打发走。
琏姬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恼羞成怒,“虎翼,你少在这与我卖关子,里面关的到底是何人?”
“对啊,连我们二人都不能说吗?”
门外极致拉扯,叫做余烬的魔和叫做虎翼的妖冷着声劝二人离开。
然而那两名姬妾是有些胡搅蛮缠的功夫在身的。
顾卿云已经不感兴趣他们在说什么了。
直到嘈杂中,水姬忽然大声道:“里面关的该不会是清流宗的那位仙尊吧!”
要知道,顾卿云为换回林颐安祁浅锡和穆妃衣而被困在春城,已经是三界皆知的事了。
可谓是说什么的都有。
猜测最多最受赞同的还是师徒之间不可言说,不为人知的禁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是真的呢?
魔尊已经一个月没有宠幸过他们了,一直在这春城不归,他们哪里还坐的住。
琏姬更是不要命的扬声高呼,“原来是顾仙尊。今日有缘,不知可否赏光一见!”
虎翼彻底冷下脸,余烬的脸色也难看了不少。
作为属下,他自然不敢拿他家尊上的爱妾怎么着,更不敢出手。
可由于尊上交待,仍纹丝不动,不退不让。
“二位请回吧。”
余烬伸臂横在面前,强壮的身躯犹如不可撼动的巍峨高山,声音粗犷有力,不容反驳。
“房间内住是妖族贵客!妖王有令,不许任何人踏入长春殿一步,违者,杀!”
“妖王?你!好你个余烬!竟敢拿妖王来压我!我家尊上可是与你……”
“离开!”余烬蓦地暴喝一声,眼睛刹时瞪的宛如铜铃。
正坐在废墟里垂眸沉思的顾卿云吓了一跳。
又听了几句,显然那两个姬妾已经离开了。
他轻舒了一口气,眼尾因屈辱而泛起一抹淡淡的绯色,恨恼的盯着两双足腕,尤其是在看见坠着铃铛的赤金镯。
这一刻,他恨不得把脚砍了。
幸好那两个姬妾没能进来,否则他这模样若是被看到,传出去,恐怕顾仙尊的形象碎的捧都捧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恨恨捏起手边一块碎片朝着墙壁上甩了出去,嵌的结结实实。
……
炙热的太阳终于西沉,空气里的热意也被这月色冲淡了一些。
那间冰封一般的门扉,终于在夜色铺满苍穹时打开。
男人的眼眸赤红发紫,妖异又邪肆,墨发未束,垂落飘荡。
一身布料光滑的黑色中衣勾勒出强悍有力的腰身,衣领敞开,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
行走间,魔息翻滚,宛如魔神临世。
他赤着足,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额角,声音低沉又沙哑,“他如何了?可有用膳?”
一道鬼魅般的影子落在他身边,似乎犹豫了一下,“今日余烬来禀尊上,长春殿好像……”
话未说完,原地哪还有人影。
长春殿未燃烛火。
只有淡淡的夜明珠晕出柔和的暖光。
虎翼担心的往殿中又看了一眼,神色早已从焦急变得透出几分绝望,压低声道:“魔尊还未出来?”
余烬摇了摇头,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犹豫着开口,“他睡在地上,我们要不要叫醒他?”
“你们在做什么?”
蓦地,一道幽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低头窃窃私语的两个先是愣了一愣,余烬连忙转身对着男人磕下,“尊上。”
虎翼紧跟着行了礼。
“尊上,顾仙尊应当是伤到了。发了脾气,不许魔医进去。”
白帝神色骤然一变,甩袖挥开门扉。
他目力极好,看到蜷缩在地上的人,踉跄着差点跌倒。
几乎是狼狈的跌爬着抱住了那道人影,失声急吼,“顾卿云!”
余烬和虎翼的脸色一变再变。
尽管知道房中人曾是妖王和魔尊的师尊,也知他身份特殊。
然而他们何时见到魔尊会露出这种恐惧又狼狈的神色。
白帝哆哆嗦嗦的抱住他,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心松了一半,本就苍白的脸却仍是因恐惧而骇的面无人色。
耳边似有惊雷乍起,正在做噩梦被魔傀撵到悬崖边的顾卿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一脚踏空。
这下真的跌回了现实。
他出了浑身的汗,努力掀起眼帘,并未能看清眼前人。
只觉浑身难受,呼出的气息似乎也像岩浆一般,烫的他神智不清。
白帝很快察觉到他身上过高的温度,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眼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废物!要你们何用!为何不报!”
一股强大暴虐的威压笼罩着整个房间,站在门外的两道身影都感受到了。
虎翼压低了头颅。
余烬“咚!”地一声磕在地上,“属下该死!属下今日去了,您让,您让属下滚。”
不经妖王魔尊允许,擅自寻来魔医已是僭越。
白帝一愣,猛烈的怒气似乎止了一息,又瞬间暴涨,一记魔气将他击飞,“还不滚出去召魔医进来!”
“是!”
余烬冷汗涔涔的麻利爬起,扬手一挥。
一直候着的魔医踩着七零八落的碎片桌木一边心惊,一边飞快的大步走了过去。
余烬和虎翼神色凝肃的守在门两侧。
哪知锦榻上的人听到魔医二字,迷迷糊糊的摇头。
他阖着凤眸,声音软绵,有气无力,却莫名让人听出一丝坚决的抗拒。
“不看……”
白帝气笑了,恨不得掐死他,磨着后槽牙,“你是金子做的吗!”
“不要。”昏睡不清的人仍努力的摇了摇头,嫣红的唇瓣吐出两个字,“别碰。”
魔医的腰弯的更低了,恨不得垂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