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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蔡县郊外,旌旗猎猎。

楚国北地联军大营,主帅帐内。

叶公高坐于主位之上,帐内有一些北地的封君和大夫,还有不少县邑的令宰。

叶公高,名沈诸梁,芈姓,沈尹氏,名诸梁,字子高。

叶公高自得了楚王熊章的诏令之后,就集结了北地各领主和县邑的兵力合计两万,住在在蔡县郊外,已经差不多四个月了。

如今叶公高长期按兵不动,已经惹得其他封君的非议,叶公高的长子也劝说叶公高早日发兵,但叶公高不为所动。

如今,北地联军虽然军心浮躁,但叶公高在楚国北地拥有很高的威望,且叶县的兵力就达到了八千,叶公高有能力镇压军中一切不服。

“叶君,如今我们已经在此地滞留四个月了,吴军在楚境内攻城掠地,而我们在这里干看着,像什么话嘛”,有北地封君不满的对叶公高说道。

“申君,不要着急嘛,叶君此举也是奉王命行事,大王的手令你也是看过的”,有其他封君说道。

申君乃是哭秦庭的申包胥后裔,昔年申包胥哭瞎了眼睛求得秦国发兵救楚,之后楚昭王复国之后要封赏申包胥,但申包胥坚决不受,而后带着家人进入大山隐居了起来。

后来申包胥死后,其后人返回了郢都,楚昭王奉申包胥后人于申地,是为申君,申地与叶君的叶地相隔不远。

申君脾气暴躁,对吴人也是恨之入骨,所以他明知叶君沈诸梁是因为楚王熊章的诏命才按兵不动,但他还是忍不住着急。

“一个月前,伍子胥虽然已经突破城阳防线往楚国腹地而去,但如今与白毅对峙于随地,没有再进,情况还不算太糟”,叶君无奈的看了一眼申君,安抚说道。

“哼,还不是丰源那群狗崽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敢行谋逆之事,致楚国利益而不顾”,申君一脸生气的模样说道。

申君当初听闻丰源那一伙人发起叛乱,不顾楚王安危,执意攻打郢都,他就急得不行,他就要带自己麾下武士前往救援郢都,但被叶君沈诸梁劝阻。

叶君沈诸梁告诉申君,郢都目前还有一支新军未曾动弹,无需申君忧虑。

申君知道叶君家的小儿子沈巍如今被大王熊章重用,成为一县之长,所以对于沈诸梁的消息也没有怀疑。

所以,申君这才在蔡地待到了现在。

“如今,丰源的叛军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郢都还没有消息传来”,申君对沈诸梁问道。

“目前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叶君沈诸梁带着一丝深意对申君说道。

“希望如此吧”,申君坐下低声说道。

“子路,如今蔡地筹备如何?”,叶君沈诸梁对帐中那个高大的壮汉说道。

此人正是已经当了一年有余的蔡地县令子路,这一年,子路将蔡县治理得井井有条,子路深得蔡县百姓的拥戴。

“回禀叶君,如今蔡地已经筹粮十万石,征用民夫三万,随时可以进兵蔡国”,子路说道。

“子路乃是贤臣能吏,你办事本君自然放心”,叶君笑着对子路说道。

“启禀叶君,郢都有使者到”,就在这时,营帐之外,有叶君的亲兵禀报。

“应该是有王命到了,还请诸位且随本君前往迎接使者”,叶君沈诸梁起身笑着对营中之人说道。

叶君沈诸梁说完就率先走出营帐,其他人也是紧跟其后。

叶君一行人走出大帐之外,不一会儿就看到一行身穿黑色劲袍的人站在营帐之外。

“可是王使?”沈诸梁见这群黑衣人身子挺拔,且身上还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冷意,心中不由对他们的身份有些好奇。

“末将乃是大王麾下黑衣卫,你可是叶君?”,为首黑衣对沈诸梁问道。

“本君正是沈诸梁”,沈诸梁拱了拱手说道。

领头的黑衣卫扫了叶君沈诸梁身后十几个人,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和一封密信交给叶君沈诸梁,道:“此乃大王王命”。

叶君沈诸梁面色凝重的接过绢帛和密信,沈诸梁检查了密信的封口处,而后将密信收起,然后再打开绢帛,绢帛上正是楚王熊章的亲笔手书。

看到楚王熊章的手书,叶君沈诸梁心中的忧虑顿时消散。

“还请诸位前往偏帐休息”,叶君沈诸梁对黑衣卫说道。

“嗯”,黑衣卫一行人跟着沈诸梁的亲兵前往偏帐。

“回帐议事”,叶君沈诸梁见黑衣卫离开之后,就对其身后诸人说道。

“叶君,王上有何诏命?”,刚一回到帅帐,申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申君该你出力的时候了”,叶君轻笑一声,对申君说道。

“果真?”申君听到叶君的话,心中一动,有了猜测。

“大王诏命,命我们北地联军即刻攻打蔡国,从此以后,彻底断绝蔡叔度的血食”,叶君高举手里的绢帛对营中诸人说道。

“蔡国几次三番背叛楚国,蔡国早就该灭了”,有封君高声说道。

“申君,命你率领军五千先锋军,蔡县县令子路为副将,尔等即刻出发,进军蔡国”,叶君对申君和子路说道。

“末将领命”,申君和子路两人起身领命。

“其余诸将,各自下去准备,大军要开拔了”,叶君沈诸梁说道。

“末将领命”

待帐中众人离去,叶君沈诸梁才取出熊章写给他的密信。

看着密信的内容,一向沉着冷静的叶君沈诸梁此刻脸色也是难以自制,一会儿忧,一会儿喜,最后又是一脸沉思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暗,一个一身戎装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进了叶君的帅帐。

“父亲,为何不让人掌灯”,那青年男子对叶君问道。

此人乃是叶君长子,沈明。

“已经这个时辰了吗?”,叶君听见沈明的话,这才回过神来。

“父亲,出了什么事情?”,沈明见自己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

沈明将手里的已经燃烧起来的火把,插入高处,此时昏暗的营帐也恢复了明亮。

叶君看着沈明,面色沉静的说道:“这段时间郢都发了很多事,为父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什么事情,就连父亲都不能拿定主意”,沈明好奇的问道。

沈明对自己的父亲叶君是很崇拜的,叶君这数十年将一个落后的叶地治理成有民两万余户的大县,深受叶地百姓的拥护,在沈明的心里,叶君不管面对什么困难都能淡定的处理好,如今反而还露出迷茫之色,这让沈明大为吃惊。

“丰源率领的十二万叛军还有三万吴军在郢都城下已经尽数被剿灭,参与谋逆的四十六名封君,一百位大夫,无数武士家族的主要人员尽数被杀,其余族人都被贬为罪奴,贵族爵位和领地尽数被大王收回”。

“什么?”,沈明听到叶君的话,神色变得十分惊讶,说道:“四十六位封君,一百多位大夫,这淮河以南的领主起码有八成都被杀了,这…这会不会…太过了”。

叶君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些人不顾楚国的危亡,跟吴国勾结,妄图覆灭楚国社稷,本来就死有余辜,有什么过的”。

“那父亲为什么一副这样的表情?”,沈明问道。

“大王如今已经将淮河以南所有贵族领地的近百万奴隶全部释放为民,让其开荒垦田,你说,如今我们这些北地领主该怎么办?”,叶君带着一丝考教意味的对沈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