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恒被黑衣卫小旗杨琦的话给震惊到了,他想不到其父王统治的楚国盛世之下,还有如此不堪的一幕。
昭骅和孙骁两人虽然比王子恒年长了几岁,但如今杨琦的话也让他们震碎了三观。
王子恒带着些许不信的追问道:
“据我所知,我们楚国的体制规定,在每一个县域之内,均设置了县令、司法院、监察御史以及县尉这四大平级主官职务。
此四者理应相互制约、相互平衡方才合理啊!即便那位县令不敢与他们相争,且还要与这荆门县六大家族暗中勾结,那么其他的三位主管官员难道真能冷眼旁观不成?
监察御史可是奉命监察地方的,乃是明面上朝堂的眼睛啊”
黑衣卫小旗杨琦在说话之间,仅仅通过观察眼前这几位年轻人的神情举止,便已然洞悉他们皆应出身于楚国那些声名显赫的大家族之中。
想来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君子们从未亲身见识过基层官场中的种种腐朽与黑暗,这才会问出这么天真的话来。
于是乎,杨琦接着往下讲述道:
“如今的荆门县的监察御史,已经在荆门县连续担任了两个任期,今年是他在荆门县的第五个年头,监察御史与本地的荆家有着紧密的姻亲关系。”
“这荆家可不简单呐,其与荆门县的六大家族统统都曾有过联姻之举。如此一来,这荆门县的监察御史自然而然地便可被视作荆门县六大家族之人了,在对于六大家族的行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司法院呢?”王子恒眉头微皱,再次追问道。
他心中对于荆门县几个衙门之间的政治关系愈发好奇起来。
杨琦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司法院的院长乃是南郡郡守的女婿。而来自荆门县木家的长子。而如今的荆门县县丞同样也是南郡郡守的女婿。至于荆门县的县尉嘛……”
说到此处,杨琦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此人隶属于大将军府管辖,向来不参与地方的政治事务。”
王子恒、孙骁以及昭骅听完杨琦这番话后,皆是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荆门县的四大主官之中,除了县尉以外,监察御史和司法院竟然都与六大家族存在着密切的关联。
联想到之前所了解到的情况,六大家族不仅彼此之间相互勾结,还与荆家和南郡郡守有着联姻之亲。
几大家族通过联姻,编织出了一张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使得荆门县几乎成为了六大家族的天下。
在这样的局面下,谁又敢轻易去插手管理六大家族的事情呢?恐怕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吧。
昭骅出身昭氏这等老牌贵族,他们家族为了政治利益也会与其他家族联姻,但这联姻的手段也没有如这六大家族使得这么随便,范围这么宽广啊。
对此,昭骅都被惊住了。
“你刚才所提及的荆家,究竟是襄郢的那个荆家呢,还是郢城的那个荆家呀?”
王子恒一脸疑惑地看向杨琦,轻声询问道。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似乎想要尽快弄清楚这个问题。
杨琦听到这个问题,心里也是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顾忌,于是也连忙恭敬地回答:
“回大人,小的说的荆家乃是郢城的荆家。这襄郢的荆家可是荆氏家族的主脉所在,但近些年来他们与原来的荆门县六大家族之间的往来已经逐渐减少。
而郢城的荆家则不同,这些年同处在南郡范围,所以至今仍然保持着与荆门六大家族联姻的传统。”
听完杨琦这番解释,王子恒原本紧绷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自己想要审理沈丘杀人案,就需要打掉荆门县六大家族,但若是牵扯到襄郢的荆家,那恐怕自己这个王子的身份还把握不住。
要知道,那襄郢荆家家主荆云可是当今楚军之中赫赫有名的将领,如果荆云真的和荆门县的六大家族交往过密,那么势必会在楚国的军界引发一场不小的震动。
毕竟,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旦形成,对于军队内部的稳定以及权力平衡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
想到这里,王子恒不禁暗自庆幸还好只是郢城的荆家与之有联系。
“你们如今的新驻地转移到了哪个地方,居然让荆门县的数百警察都找不到?”王子恒目光炯炯地盯着杨琦,好奇的问道。
杨琦听到王子恒的问话,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大人,我们现在黑衣卫的新驻地就在距离原来驻地不足两百米远的一处米仓里面。那里位置较为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就是我父亲说过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王子恒一脸恍然的说道。
杨琦听到王子恒的话,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您父亲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一句话就概括了我们当时选址的心理”。
对于杨琦夸赞其父亲的话,王子恒只是淡淡一笑,表示认可,而后接着又吩咐道:
“明日,我将会派遣一百名精锐甲士到你那里去。届时,你务必带领他们将黑衣卫以及沈丘一同接过来。关于沈丘的那个案子,也是时候做出最终的定论了。”
“小的谨遵大人之命!”杨琦再次深深鞠躬,然后低头应道。
尽管心中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却能如此发号施令的少年充满好奇和疑惑,但身为黑衣卫所具备的高度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强忍着没有多问一句。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杨琦被禁卫军甲士们带下去之后,诺大的房间之中便仅剩下王子恒等三人。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王子,明日那沈丘一旦被带到我们这里来,接下来究竟应当如何审讯呢?”孙骁满脸焦虑地开口询问道。
要知道,他可是这起案件名义上的巡察御史,作为从襄郢而来的钦差大臣,此案自然理应由他全权负责审理。
然而,此刻的孙骁却因缺乏经验而感到手足无措,只能眼巴巴地盼望着王子恒能给他指点一二,提供一些可行的审案思路。
王子恒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这有何难?那些个话本子里面不都讲得明明白白嘛!无非就是收集证词、寻找证人,最后让犯人老老实实认罪画押罢了。你只需依葫芦画瓢,照此办理即可。”
孙骁听后却是一脸的茫然与无奈,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唉,王子啊,您有所不知,我平日里可从未看过什么审案的话本子呀!”
见此情景,王子恒轻轻拍了拍身旁昭骅的肩膀,转头对孙骁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骅来负责给你详细地讲解讲解吧。”
话音刚落,他竟然毫不在意地起身,自顾自地拍拍屁股,走出房门去了,看样子是准备蒙头大睡一场了。
对于审案之事,王子恒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好在他深知昭骅对此定然颇为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