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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发前一日,陈府。

“跪下!”

陈县令的声音森冷,似寒冬凝结而成的冰,在场的人都不敢发声。

随后只听“咚”一声,陈一晖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跪在了地上,

啪啪----

两个耳光迅速落在了他的脸上,暴怒声响起:

“你怎么敢,怎么敢私自揽下莫家的事情,你难道不知一旦应下,你就得回洛都!”

“我知道。”

闻言,陈县令气得直接踹了一脚上去,陈一晖定定地跪着,没有移动,默默承受着这一脚。

“来人,把家鞭拿出来!”

啪啪啪-----

一鞭又一鞭重重地抽在了陈一晖的背上,他嘴里没有发出一声叫唤,

陈玉匆匆赶来,便看到父亲用尽了力气在鞭打他,那背上已经渗出了血迹,急忙跪下,声音微颤:

“父亲,父亲,是我,是我说想回洛都,大哥才会想着接下莫家的事情,您不要打他了,要打就打我吧!”

陈一晖扫了她一眼,咬着的下唇松了松,有些气虚道:

“跟你没关系,退下!”

陈玉不管不顾,上前拦住父亲还想落下的手,陈县令给站在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把小姐带下去,关起来!”

“是”

管家得令之后摆手唤了两名护卫进来,面不改色地将陈玉拖离了大堂,身后还能听到她挣扎的声音:

“不,父亲,不要再打了,大哥上次的伤还没好!”

陈县令一脸怒意,看着陈一晖即使被打仍然跪得笔直,随后他冷静了下,将鞭子放在了桌子上,坐下后,喝了口水说道:

“我已经同大人打过招呼了,陕地的事情还没完结,你暂时不用过去。”

闻言,陈一晖眼中闪过惊讶,随后便明白了,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辩解道:

“我已经办完了,可以即刻返回洛都。”

啪----

陈县令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力道大得桌子上的杯子都震动起来,杯盖打在杯身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赶着回洛是为了什么,你为了个寡妇,冒冒然就回去了,你可知会面临什么!”

“我知。。。”

“你不知道!”陈县令气愤打断他,随后继续道:

“那林深已经过了解试,你知道意味着什么,说明他后面的人已经要开始了,你此时接下了莫家的事回了洛都,不就等于告诉大家你是莫党的人,将来若是时局变化,你该如何自处!”

“可是,您曾经不是在替莫家做事,我又是陈家人,大家的印象里我已经是莫党了,也无法摘清了。”

陈县令深深叹了口气:

“我当时是时局所迫,没有选择,可是你有。你可知,为何我不阻止你去找林昙,他死后,我也没有阻止你帮那林家娘子?”

陈一晖瞳孔微震,父亲竟然都知道!

“你从来都是替我做事,替圣上做事,从未接过莫家任何事情,将来若是朝堂变化,你不至于被赶尽杀绝,又因为你曾经也算对林家伸出过援手,这也算是给你自己留了条活路,不然你以为在我眼皮底下,你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帮那林家娘子?”

“父亲。。。”陈一晖怔愣,随后对着陈县令磕了几个头,声音有些哽咽道:

“是我狭隘了,多谢父亲指点。”

陈县令冷哼了一声,将一张盖章的纸条扔在了地上,陈一晖捡起来细看,这是他之前呈递上去的高级通行令,此时已经盖好了县衙印章,生效了,他的手微微颤抖:

“多谢父亲,我。。。”

“只有一次,下不为例,要拿此令,鞭打三十,管家,你来!”

陈县令打断了陈一晖的感谢的话,冷漠说道;

“老爷,这,这不合适。。。”

“这是命令,给我打,打得不够狠就重来。”

管家还犹犹豫豫,陈一晖将那通行令小心翼翼放回了袖中,抬头对这管家说道:

“管家,来吧,这是我该受的。”

管家拿着鞭子叹息了一声,无奈应道:“得罪了,少爷。”

寂静的夜晚,时而冷风吹过,室内却一股闷热,啪啪的鞭打声时不时传出,偶有一两句闷哼声,

外头的下人都不敢向内张望,路过大堂都低头迅速走过。

回到屋内的陈一晖心情却很愉悦,他掏出那张通行令,左看右看,想到明日她看到这个时高兴的样子,他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时候去洛都,父亲一定会阻止这件事情,而为了不让他寒心,便会恩威并济,所以父亲一定会同意自己前几日就提交的高级通行令的申情,

而他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这张通行令。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父亲会说出那番话,不论是有意为之或者真情流露,都令他动容,让他生了愧意。

“咚咚咚”

“大哥,我是小玉”

听到声音,陈一晖将那通行令放在枕头底下,陈玉直接推门进来,将那药膏放在桌子上,愤愤不平道:

“父亲也真是的,也不给你找个大夫看看,今日打了这么多鞭,恐怕要休养好一段时日了。”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父亲也是为了我好,让我长长记性。”

陈玉心疼地想要去脱下陈一晖带血的衣服,替他上药,被他拦下:

“小玉,等会我让小厮进来上药就行,你来不方便。”

闻言她虽有些不满,却不勉强,将手放下,随后说道:

“我听到了你同父亲的谈话,明日那林家娘子要走了?”

她看了眼陈一晖有些苍白的脸:

“你是不是还想去送她一程?”

见对方竟然沉默不语,她生气道:

“你找死吗?你今晚硬生生挨了几十鞭,还没有大夫来看,明日你还想出门去送她,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一点也不像我以前那个事事谨慎小心的大哥了!”

陈一晖已经习惯了陈玉的毒舌,他淡淡笑道:

“我本就习武的,没那么娇贵,你也莫要担心了,回去吧。”

陈一晖在陈玉愤愤离开之后,没有看那金疮药一眼,便直接趴在了床上,枕边是一个香囊,他嗅着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忍着痛缓缓闭上了眼,。

......

黄梨花拿着陈一晖给的通行证回到了马车里,傅若瑶见她手里的通行证,瞪大了眼:

“黄姐姐,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怎么了,刚刚那位朋友给的”

黄梨花并不愿意透露陈一晖的身份,见她这么惊讶,将通行证递给她看了眼。

傅若瑶拿着这张通行证,上下查看,解释道:

“这个证一般商人是不会给的,而且拿到这个证十分困难,流程及核验其繁琐,一般情况下,不论官职大小,县令都不会盖这个章,除非事态十分紧急。”

随后她抬头好奇看向黄梨花,兴奋问道:

“你这个朋友是谁啊,连这么棘手的东西都愿意为你弄来。”

听到这话,黄梨花突然觉得手中的通行证十分烫手,她没由来得又想到了刚才离别之际,陈一晖苍白的脸色,她有些触动地回道:

“是一个总是能在我困难之际伸出援手的朋友,我欠下他许多人情......”

“他莫不是心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