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的花生是从货郎那买来的,行啊,你要是能找出那个货郎,我给你十两银子赔罪。”
“要是找不出来……呵呵。”宋芫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二狗脸色一白,他心里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货郎,这不过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借口而已。
可以听说有十两银子,他就动了心思,眼睛转了转:“宋大哥,你说话算话?”
宋芫笑了笑:“我自然说话算话,不过你若敢诓骗我,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二狗被宋芫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但那十两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让他忍不住想要冒险一试。
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来冒充货郎不就行了?
这时,宋芫让石头去把二狗家的花生拿过来一些。
石头随即去抓了一把二狗家的花生,放到宋芫面前的桌上。
光从外形上看,两家种的花生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家种的花生。”宋芫抓起几颗花生剥开,里面的花生仁果然是三到四粒,而且每粒都饱满均匀,色泽鲜亮。
接着,宋芫站起身来,从平板车装着花生的麻袋中掏出一把花生,摊开在掌心。
“你们看,这是我种的花生,颗粒饱满,色泽光亮,而且里面的花生仁基本都是三到四粒。”
那边大江、张瑞、张宝根几人一开始还只是悄悄围观,此刻也忍不住凑近了些。
“的确很像,这也太巧了吧。”大江挠挠头说道。
张瑞也点点头:“确实,我记得咱们这里种的花生都挺小个的。”
二狗娘瞅了一眼,不以为然:“那又怎样,就只准你家种出好花生来?咱们家就不能种出好的花生了?”
“哦,周婶子,你大概不知道,我这花生是从海外寻来的特殊良种,整个大晋就只有我这儿才有。”宋芫将花生仁丢进嘴里,嚼了嚼。
二狗听到宋芫的话,眼神开始闪烁,显然心中有鬼。
二狗娘也有些慌乱,但还是嘴硬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你瞎编的呢。”
宋芫撇了撇嘴,他似乎早料到二狗娘会这么说。
他淡定地从荷包里掏出几颗花生,剥开一看,里面的花生仁竟是黑色的。
张宝根见状,也忍不住惊讶:“这花生仁咋是黑色的?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花生啊。”
宋芫挑眉:“你说你的花生是从货郎那里买来的,他那里也肯定还有这种特殊的良种吧?”
“如果现在你能把货郎找来,让他拿出同样的良种,我不仅给你十两银子,还既往不咎。”
“可要是找不来,二狗,你说是打断你哪只手比较好?”说到最后,宋芫皮笑肉不笑。
二狗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二狗,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石头怒目而视。
二狗浑身哆嗦,支支吾吾道:“我……我……”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二狗娘又开始撒泼:“这又能说明啥?说不定是巧合呢!我们二狗可没偷你的花生。”
都到这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
宋芫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紫皮和红皮的花生仁:“这些够了吗?”
他呵呵冷笑:“你们要是还能找到这样的花生,那才真是见鬼了。”
大江几人看着宋芫手中的紫皮和红皮花生仁,也是惊讶不已。
小宋可真有本事,竟然还能弄来海外的良种。
“这……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张宝根结结巴巴地说。
二狗娘还想狡辩什么,宋芫一个眼神瞪过去:“那你们就赶紧把货郎找来,证明你的清白。”
“不然我就把这事报到官府去,我买的这些良种,总共花了一百两银子,你们说该怎么赔?”
一、一百两银子?
众人不敢置信。
但随即又想到这良种是海外寻来的,必定十分珍贵,花费一百两银子也并非不可能。
二狗娘一听要报官,顿时慌了神,她拉了拉二狗的衣袖,低声说道:“儿啊,要不咱就认了吧,别等真闹到官府去,那可就麻烦了。”
宋大树这狗犊子认识县令家的少爷,要是真闹到官府去,他们肯定要挨棍子的。
二狗害怕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宋大哥,我错了,这些花生是我偷的。”
“我看你家花生长得好,一时糊涂,就拔了几颗。”
就拔了几颗?
过去一年,宋芫每每想起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花生,被人刨走了一分地,就痛心疾首。
“拔了几颗能长出这么大片的花生地?二狗,你当我好糊弄呢?”
二狗低垂着头,小声说:“我……我一开始真的只拔了几颗,后来看这花生长得好,就又去拔了一些……”
宋芫抱着手臂:“那你说该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二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一旁的二狗娘赶紧将二狗拉到身后,陪着笑脸说道:“小宋,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斤斤计较。”
宋芫给气笑了。
好家伙,还来道德绑架他了。
二狗娘直接坐在地上,拍腿卖惨:“你们是不知道啊,咱家穷的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二狗他爹又病着,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你就饶了二狗这一回吧,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石头说:“周婶子,你这像什么话,快快起来,别在这撒泼打滚了。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哪能就这么算了。”
等石头说完了,宋芫这才开口:“你们这五百斤花生,按之前说好的价格再减去两成,你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两成啊。
二狗娘有些肉痛,今年闹蝗灾,他们家的庄稼几乎绝收,如今全家就靠这两亩地花生过活,减去两成意味着少了不少收入。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咬咬牙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宋芫就知道他们会同意,这个价格让他们肉痛的同时,又不至于将他们逼入绝境。
“以后再敢偷我家的庄稼,可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地放过你,哪只手偷的,我就断哪只手。”宋芫语气威胁地说。
二狗娘俩同时咽了咽唾沫,满脸惊恐。
这时他们终于想起,宋芫还是个帮派小混混,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
宋芫突然拔高声音:“听到没有?!”
二狗娘俩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哆嗦,二狗娘连忙说道:“听到了听到了,小宋,这契书我们签,以后绝不敢再偷你家的庄稼了。”
二狗也赶紧表态:“宋大哥,我以后要是再偷你家庄稼,就天打雷劈。”
宋芫:“就我家?别人家的也不行!”
“不是不是,别人家的我也不会再偷了。”二狗急忙说道。
“哼,你最好是。”宋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这是契书,你们签了吧。”
石头去取来印泥,他们榨油坊里就常备着这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二狗小心翼翼地接过契书,手不住地颤抖着,好不容易稳住手,他哆哆嗦嗦地在契书上按下手印。
等他按完手印后,宋芫收起契书,对石头说:“石头哥麻烦你给他结账。”
石头应了一声,转身去拿账簿准备给二狗结账。
宋芫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回了家,宋芫将刚摘下的番茄倒进木盆里,一一洗净。
底部切十字花刀,用开水烫一烫,剥去外皮。
然后再将剥好皮的番茄切成小块,放入锅中慢慢熬煮。
宋芫守在锅边,不时地搅拌着,防止番茄粘锅。
坐在灶膛前烧火的暗七吸了吸鼻子:“宋哥,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番茄粉。”宋芫手中的搅拌动作不停,“等回了庄子给你们炸薯片吃。”
“你去老屋把烤炉烧热了,一会儿要用上。”
暗七立刻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他脚下生风,快速朝着老屋跑去。
熬煮了一段时间后,番茄酱里的水分渐渐熬干,变成浓稠的糊状。
宋芫便将番茄糊铺在油纸上,用擀面杖擀平,放进烤炉里烘烤。
得烘烤一个时辰才能将番茄糊烘烤至干燥,形成番茄干。
宋芫趁着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他从隔壁牛婶家摘了几根黄瓜,准备再做点黄瓜粉。
榨出来的黄瓜汁,直接熬干水分,加了一小撮盐,再用石臼捣碎成细腻的粉末状。
这时候番茄酱也差不多烤干了,同样用石臼捣碎成粉末。
最后用装酱料的小陶罐盛起来。
回到庄子,宋芫远远便看见门前停着的一辆辆骡车。
宋芫既惊喜又激动。
是钟会回来了?还是鹰哥他们?
等马车驶近了,宋芫才看清,在满载着货物的骡车旁,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忙碌着卸货。
“钟哥!”宋芫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快步走过去。
“哈哈小宋,我们回来了。”钟会笑得开怀,一双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显得格外愉悦。
他放下手中的货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走到宋芫身边:“本来前几天就该回来,路上遇到拦路抢劫的,耽搁了点时间。”
钟会语气轻松,但宋芫能听出其中的凶险。
他紧张地看着钟会,问道:“钟哥,你们没受伤吧?”
钟会摆了摆手,示意没事:“都是些见财起意的小毛贼罢了。我们人多势众,他们不敢硬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绕了点路,这才晚回来了。”
“没事就好。”宋芫松了一口气,“先进去再说。”
郑管家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水和食物,等灭霸帮的兄弟们卸完货,便安排他们去洗漱休息。
路上风餐露宿,钟会等人早已疲惫不堪。
也没有过多的客套,钟会呼噜噜吃下几大碗饭,直到肚子实在装不下了才停下。
宋芫也在一旁陪着用了半碗饭,方才他在家里吃了一大碗番茄鸡蛋面,此刻并不是很饿。
见钟会放下了筷子,他也放下碗筷:“钟哥,你们这一路辛苦了,赶紧去洗漱休息吧。”
钟会点点头,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这时钟会忽然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宋芫:“这是六百两银子。”
宋芫接过银票,点了点数目,确认无误后,他抬头看向钟会:“钟哥,是不是有点多了?”
钟会笑眯眯说:“后面两天运气好,碰上知府的老夫人过寿,府中管是将剩下的三百个寒瓜全买了去,价格也给得高,所以多挣了一百两银子。”
宋芫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他感慨道:“这可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钟会也深以为然,俗话说得好,好运来时门板都挡不住。
看钟会神色疲倦,宋芫也没再继续多谈,让仆人带钟会去早已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而宋芫则去了厨房,继续捣鼓炸薯片。
他从地窖中取出储存的土豆,洗净、削皮,然后切成薄片,放入清水中浸泡,去除多余的淀粉,这样炸出来的薯片才会更加脆口。
大锅烧油,油温升七八成热时,宋芫将浸泡好的土豆片沥干水分,轻轻地放入锅中。
土豆片一入热油,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周围瞬间升腾起一股热气。
不一会儿,土豆片的颜色渐渐变得金黄,边缘也微微卷曲起来。
宋芫忽然感觉光线暗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只见舒长钰正站在厨房门口,身姿懒散地倚着门框。
“我说怎么不见你,又在捣鼓什么?”舒长钰声音懒洋洋的。
“炸薯片。”宋芫边说边用笊篱轻轻翻动着油锅中的薯片,“很快就好了,等会儿你尝尝。”
终于,薯片炸好了。
宋芫用笊篱将薯片捞出,沥干油后放入簸箕中。
随即拿出番茄粉和黄瓜粉,分别撒在薯片上,再拌匀了。
宋芫先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片撒了番茄粉的薯片,放入口中,牙齿轻轻一咬,“咔嚓”一声,薯片在口中碎裂,番茄粉的酸甜滋味裹着薯片的香脆,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所有的味觉神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味所激活,每一根神经都在欢快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