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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许卿叹息一声,这事还真是不好办呢,发生这么大的事,彤彤竟然没跟家里说,这孩子,是长大了啊。

“许总,现在回去吗?”司机老张见许卿还在发呆,只好出言提醒。

“哎,你说彤彤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许卿关上车门,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示意老张开车。

“彤彤这么优秀,也许有她自己的想法吧。”老张一边把车子启动,一边回道。

“长大了啊……”许卿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叹息一声。

山海紫园,滨海市最豪华的别墅区。

在半山腰处坐落着十八座建筑,由世界一流的wAtG建筑设计事务设计,风格各异。山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整个小区绿化率超80%,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小区低调奢华,特别注重生活细节和私密的居住氛围。

六号别墅院内,车还没停稳,许卿已经拉开了车门,吓得老张一脚踩死了刹车,急促的刹车声一下惊动了屋里的王建业。

见许卿回来了,便急匆匆的打开门。把领导安排好,他就急匆匆的赶回家里,本来是想直接去学校的,给许卿打电话,让回家等着,问还不说,差点没把他急死。

“到底是什么情况?”保姆刚接过许卿手中的包,王建业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事情有些复杂。”许卿在沙发上坐下,优雅的喝了几口水,这才回答。

“怎么复杂的?跟她一起的那个男生怎么样?学习成绩好不好,家里什么背景?”王建业一连串的问题。

“那个男生吧……”

许卿简短的说了一下汪洋的情况,让王建业听的眉头直皱,这什么玩意,自己女儿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不是说很多优秀的男孩子追她都没追上么?王建业心中的疑问更重了。

“到底怎么回事,彤彤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王建业直接打断了许卿。

“这就是我说的复杂的地方,你记不记得前几个月,彤彤说晚上回来,我要派车接她,她没让,然后那天晚上她没回来。”许卿一说起这件事,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她不是说没打到车,所以才不回来的吗。”王建业当然记得这件事,一般王语彤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那晚她遇到坏人了……”许卿又把那天发生的事,以及王语彤如何确认的一股脑的告诉了王建业。

“什么?这么大的事彤彤竟然从没提起过,这学校安保是怎么做的?真是一群饭桶。”王建业身体霍然前倾,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即便是见惯风浪的他也被惊到了,自己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糟蹋了,那即使他拥有一切,也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是的,幸好遇到那个同学,那个同学叫汪洋,算是彤彤的救命恩人,或者说是咱全家的救命恩人。”许卿斟酌了一下,有些严肃的道,这个说法并不夸张,“据陈曦说,那天那孩子伤的不轻,当时也不知道是彤彤,只是因为彤彤穿着校服,事后还是彤彤去找的他,可以排除有心人在搞事。”

“难怪,我就说我王建业的女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人。”听到这些,王建业脸上的严肃被笑容所代替,身体也缓缓靠在了沙发上。

“得了吧你,我还没说完呢。”许卿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也太自恋了。

“这孩子虽然人品不差,但是不是很努力,学习成绩很差,还经常去网吧通宵上网,这个问题很大。”想到这,许卿就不舒服,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而且,家庭条件很差,听张老师说,有时候甚至连学费都会缓缴。”

“那是很差劲。”王建业面上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他从小跟着父亲创业,自然知道勤奋的重要,这样的人,他看不上。

“让彤彤转学吧,别影响她学习,我这就打电话。反正咱们在燕京也有房产,直接让她去燕大附中借读,要么去申江,让她自己选。”王建业雷厉风行的给出解决办法,“等会我给王局长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处理一下学籍的问题。”

“你想干嘛?你以为这是给你下属安排工作呢?彤彤已经十六岁了,你还不了解她的性格吗?你敢这么做,她就敢离家出走。”许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事情这么好解决,哪还需要她来回跑。

“那你说怎么办,就由着她?这马上高考了。”王建业有些气急败坏,他当然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性格,绝对是外柔内刚,“反正我是不可能让他们继续的,你没有好办法就按我说的办。”

“我也没说让他们继续啊,这不是和你商量么,你看你这臭脾气。”许卿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王建业的态度再一次变得坚决,说完便拿起了手机。

在他心目中,人品是基石,努力是基础,他一路创业过来,吃过多少苦,流泪的日子也不在少数,好在他熬过来了,所以才能给自己的家人幸福的生活,如果王语彤选择这样一个人,他是万万不会愿意的,即便是谈个恋爱也不行。

“急什么,你听我说完呀,听小曦说,汪洋现在很拼,我看过他中考成绩,他是六班的第29名。在一个乡镇初中,能考出这样的成绩,不简单。”许卿快被这家伙气死了,平时很理智精明的,一涉及到自己女儿了就跟个小青年一样冲动。

“那你说怎么办。”王建业把手机扔到一旁,坐直了身体。

“分开是一定要分开的,但我们可以给他一个选择,这样也可以安抚彤彤。”许卿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你闺女的脾气你不知道吗?闹不好会跟你绝交,还有人家的恩情你准备怎么还?如果不是他,咱这个家可能就毁了。”

“有时间找他谈谈吧,这个恩是一定要报的,但不能搭上女儿。”王建业有些痛苦的捏了捏额头,要让他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也是不可能的。

陈曦一进教室就看到王语彤眼巴巴的望着门口,饭盒里的饭一口未动,扫了眼后排,见汪洋依然趴在桌子上,这段时间他似乎跟桌子焊在一起了。

“我妈说什么了?”陈曦一坐下,王语彤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你先让我吃口饭呗姐姐,我都要饿死了。”陈曦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大眼睛里充满了哀求。

“好嘛,来。”王语彤赶紧帮陈曦打开饭盒,并把筷子递到她的手上。

“咦,这服务,真到位,嘻嘻,应该多来几次。”陈曦接过筷子,看着王语彤坏笑,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自己。

陈曦很是享受,然后便快速的扒拉了几口饭,伸手拿起王语彤递来的水杯,咕咚咕咚喝几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舒服。

“好啦,现在可以说了吧。”陈曦现在这个样子,让王语彤很想踢上两脚,只是没办法,还得求着她。

“许姐姐来学校把汪洋扒了个底掉,连他的学籍档案都看了……”陈曦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在车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王语彤,“我最后尽力帮你们说好话了,就连那天晚上的事我都说了。”

“啊,我妈有什么反应吗?”陈曦的话让王语彤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以她的了解,妈妈还好,但是爸爸一定是不会同意的,原本她想能拖到汪洋成绩有所提高的时候,只是事与愿违。

“啥反应,差点吓死。不过我感觉不好,许姐姐走的走的时候眉头都是拧在一起的。”陈曦看着面前的闺蜜,有些语气有些歉意,原本以为她解释完以后,许卿会理解,现在看来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不听他们的。”王语彤虽然是个笑脸,眼神中却闪着失落,父母和爱的人,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吧。

“这件事不要告诉汪洋。”王语彤看了眼后面依然在做题的汪洋,对陈曦嘱咐道。

“你俩还真是配,谁有事都不告诉对方,没劲,估计许姐姐晚上就会来接你回家。”这话让陈曦很不高兴,在她看来,这件事就应该告诉他,两人一起面对,或者让汪洋想办法,看他能否解决,也算是对他的考验了。

闻言,王语彤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果然,下午放学铃声一响,王语彤的电话就响了,短信是妈妈发过来的,说是她好久没回家了,她做了好多好吃的,来接她回家,晚上就在家里住了,已经跟班主任打过招呼了。

“行啦,你回吧,我跟汪洋他们去吃饭,就不等你啦。”陈曦握了握她的手,眼神中带着鼓励,“回去别跟许姐姐王叔叔吵架,他们也是为你好。”

“汪洋,走啦。”送走王语彤,陈曦转头对着教室后面喊。

听到喊声,汪洋这才抬起头,拿好饭卡,往教室前面走去。最近他看书看的有些走火入魔了,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数理化上,整天都是头昏脑胀的。

刘星和孙政也跟在后面,这么多天,几人一直是这个样子,同学们也都见怪不怪了,汪洋桌子上的纸条也渐渐没有了,王语彤已经如此表态,他们就是再嫉妒又有什么意义?

“王语彤呢?”出门的时候,汪洋就发现王语彤不在,原以为是去卫生间了,现在都走到教学楼门口了,她依然未出现。

“今晚她回家吃好了的。”陈曦笑着回答,只是眼神有些躲闪。既然王语彤说了不要告诉他,那她自然会遵守。

“是不是张山跟王语彤爸妈说了我们在学校的事。”汪洋紧张的看着陈曦,期望她能够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不太清楚,等回来你问问她吧。”陈曦闪烁其词,这个时候除了敷衍,她又能做什么呢。

看到陈曦眼神躲闪的样子,汪洋一颗心便沉了下去。虽然这段时间几个人朝夕相处,那种距离感被慢慢拉近,但在汪洋心中横亘着的那一道鸿沟,却从未消失,这种身份的差距,岂会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在这一刻,他便已经知道了结局,只可惜,这段美好太过短暂,短到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如掠过指尖的微风,悄然而去。

“这个给你,你帮我还给王语彤吧,顺便替我说声谢谢,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给她的。”说着,汪洋从口袋拿出饭卡,递给陈曦。

注定的事,还是不要再留恋的好,以免越陷越深不是。

“你们去吃饭吧,我有事回趟宿舍。”他的失落,完完全全写在脸上。

“你过来。”不待汪洋回答,陈曦一把拉起汪洋的胳膊,拽着他就向教学楼外面走去。

刘星和孙政原本正在为汪洋担心,现在却是一脸呆滞的愣在原地,王语彤的霸气他们已经见识了,没想到陈曦是丝毫不差,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人跑?

“算了,咱们自己去吃吧,吃完给汪洋带一点东西,估计今晚他是吃不下饭了。”刘星把手插到兜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迈步向外面走去。

其实刘星和陈曦一样,虽然他很赞赏这样的感情也非常希望它能茁壮成长,但是并不看好,这种九死一生的爱情,只会在电视剧中出现,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只是让他不爽的是,这样的事却发生在自己兄弟身上。

“汪洋这下难受了,唉。”孙政也感慨道,“你说王语彤家里会怎样?”

“不管怎样,都不会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换做你是王语彤的家长,你会怎么做?”刘星转过头,盯着孙政,反问道。

“也是。”

“以后真得认真学习了,这种事见过一次也就够了。”刘星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还没落山,只是没有那么刺眼了。

汪洋被陈曦直接拉到了操场上,两人缓步并肩而行,并未说话。

夕阳西下,整个操场都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微风吹过,给这片燥热的大地带来了一丝凉意,操场上渐渐开始喧闹起来,这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最是欢乐。然而,汪洋此时却无半点欢喜。

“想放弃了是吗?”陈曦终于开口了。

“什么?”汪洋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听陈曦说话,下意识开口。

“王语彤和你差别巨大,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不应该靠得太近。”陈曦无视汪洋的话语,自顾自的说道。

“可是,当我看到她对你那么在意的时候,我也只能支持她,哪怕我看不上你。”陈曦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汪洋的眼睛,“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从没见过她对任何一个男生这么上心。”

“你是第一个,也许会是唯一一个。”陈曦叹了口气,继续迈步向前,以她对王语彤的了解,这么说并不夸张。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听了陈曦的话,汪洋心情更加沉重了,其实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现在许姐姐把她接回家,一定是因为你们的事,而且大概率他们是不会允许你们继续发展的。”陈曦声音没了平时的欢快,而是低沉而严肃,像是正在宣判的法官,“中午她已经找过我了。”

“我确实不该靠近她。”汪洋痛苦的低下头,看着脚上那双洗的已经苍白的看不出本色的帆布鞋,他怎么配。

“你可知道,彤彤走之前跟我说过什么!”听到汪洋的话,陈曦的音调骤然升高,几乎是吼了出来。

“什么?”被陈曦吓了一跳的汪洋豁然抬起头。

“她说,即便她爸妈阻止,她也要坚持,大不了跟他们闹!”陈曦恨恨的说道,似乎对汪洋很不满,“而你却说不该靠近?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想跟你说的是,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你会是彤彤坚强的后盾,即便所有人都与她为敌,你不能。”陈曦仰起头,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

“我……”汪洋身体微微颤抖着,内心在剧烈的挣扎,他想远离王语彤吗?当然不!他可以为她抗争整个世界!可当目光再次转向脚上的那双破帆布鞋时,所有的勇气都转瞬间烟消云散。

“你什么你,你忘了那晚在凉亭你对她的承诺了?”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陈曦本以为汪洋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坚持到底,没想到他却还在犹犹豫豫。

“我当然没忘,这辈子都不会忘。”汪洋的眼神中充满着痛苦与无奈。

“行,彤彤算是瞎了眼,把自己的感情全倾注在你身上!”陈曦转头就走,她为自己的姐妹感到不值。

就让他们分开吧,免得彤彤越陷越深,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人不值得。

“陈曦……”汪洋一把拉住即将离开的陈曦,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们经常打羽毛球的地方,“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好吗?”

陈曦本想甩开他的手,当转身的那一刹那却看到汪洋眼中的哀求,而泪水已经无声的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汪洋用力吹了吹台阶上的尘土,又用手擦了擦,然后让陈曦坐下。这个举动,让原本很是生气的陈曦心情平复了许多。

两人并排坐下,汪洋伸出脚,指了指脚上的鞋子,露出鞋子内侧的破口,能看到明显修补的痕迹。

“这双鞋我穿了快四年了。”

汪洋又掏出口袋里仅剩的皱皱巴巴的破旧的五块钱零钱。

“我一个月生活费50块钱,回家要十块钱车费,上次给王语彤买完热水袋就剩这些了。”

汪洋把零钱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口袋,抬头看向远处。

“我的成绩你知道,除了英语能看,其他科目一塌糊涂。”

“我不是不想好好学习,高一一来就坐在最后排,我初中就近视,配不起眼镜,只能靠听。”

“等到配好眼镜已经是高一下学期,我已经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了。”

……

汪洋泪眼婆娑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太阳徐徐落下,最后的余晖也渐渐散去,大地被一片黑色笼罩,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与刚刚露出的星星遥相呼应。

陈曦静静听着汪洋的诉说,眼中的失望逐渐被同情所取代。

“我不想坚持吗?我有的选吗?”汪洋擦了一把眼泪,看着陈曦,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诉说自己的内心,“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你又能怎么做?”

陈曦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慢慢放在汪洋的手臂上,用力的握着,眼睛里也有泪光在闪烁。

天花板上,水晶吊灯闪着璀璨夺目的光彩,墙壁上镶嵌着精美的大理石。下面一张巨大的餐桌上,精致的瓷器和银质餐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鲜花和蜡烛点缀其中。透过一侧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美丽的花园和一个硕大的泳池清晰可见。

此刻,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食,王建业坐在桌首,许卿和王语彤分坐在两侧,只是后者脸上却是写满了担忧,面前的食物一动未动。

“彤彤,这可是你妈妈特意为你做的,来,尝尝。”王建业夹起一块东坡肉,放到王语彤面前的盘子里。

“这长时间没回来,我看都瘦了。”许卿看着王语彤有些心疼的说道。

“干嘛这么突然把我接回来?”王语彤故意装糊涂,她不会出卖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