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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慎轻轻点头。

目不转睛的盯着腕表盯了整整十分钟。

连护士出来,凌天回来都没抬头。

待秒针走过十二的那刻起,他立刻拧开了门把。

病房里,顾言沉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三天水米未进,整个人消瘦的厉害,连脸颊都凹了下去。

黑眼圈几乎扩到颧骨,下巴胡茬也不曾修理,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沈和刚走进时,险些没能认出来。

顾言慎眉心拧的更深了。

别说沈和,就连他都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三哥消沉到如此地步。

走到床边,顾言慎微微弯腰,轻唤了声,“三哥。”

顾言沉没应。

连瞳孔都没动一下,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顾言慎心急如焚,急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可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你刚才开车出去,是要去哪儿?”

“……”

一连几个问题,始终没得到一句回答。

顾言慎有些慌了。

好像某些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了一般,他咬紧后槽牙,抬手便要去碰顾言沉的肩膀。

不想还没碰到,便觉衣角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他回头,见沈和正朝着自己轻轻摇头。

她将顾言慎往后拉了几步,缓步走到床边蹲下。

“三少,我们刚才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没什么事,等吊水吊完就可以回家了。”

沈和刻意放慢了语速,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催眠曲。

可顾言沉依旧不为所动。

沈和也不急,唇角扬了一抹淡淡的浅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再替你看一看,把把脉,好吗?”

“……”

她没有得到回答。

却也没有听到拒绝。

沈和权当他是默认了,轻呼口气,将他正输液的右手轻轻翻了过来。

约莫一两分钟,又绕到另一边搭上了左手。

起身时,还替顾言沉将被角仔细掩好。

刚绕回来,便听顾言慎迫不及待地问了声,“怎么样?”

“没事。”

沈和给了他一抹安心的浅笑,“就是有点虚弱,回家好好吃饭,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病房门,“我们先出去吧,让三少好好睡一觉。”

顾言慎看出了她有话要说,也很是配合的点了头。

合上门,沈和温温沉沉的嗓音从喉间溢了出来,“多思忧虑,肝气郁结导致的脾胃不和。”

她抿唇叹气,语重心长道:“三少是心病。”

顾言慎不解,“什么心病?”

“他心里藏着事。”

沈和走到病房对面的栏杆旁,双手随意地搭在上面,“难道你没有发现,三少住院之后让医院联系的是你,而不是谢南笛吗?”

是啊……

从到医院开始,他就没有见到过谢南笛,明明平时,她和三哥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一个联系的不是谢南笛,而是刚刚才出差回来的他呢?

不对……

他出差回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三哥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渝平,所以……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任何人过来!

给自己打电话,不过是想对那位中年男人一个交代,也好让医院知道,家属不是不来,而是来不了……

沈和一句话,顾言慎犹如醍醐灌顶!

他快走几步在沈和身边停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三哥不吃不喝,是跟谢南笛有关?”

“他们两个吵架了?”

顾言慎大胆猜测。

可话一出口就被他否认了。

从小顾言沉对谢南笛就几乎是无底线的包容,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这两人吵起来……

沈和不置可否。

只趴在栏杆上扣着指尖,樱唇微动,“我刚才给三少把脉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顿了顿,眸光落在顾言慎身上,“谢南笛住院期间,三少曾经给我打过电话,问了我一些事情,我当时听着他的声音好像就有一点不太对劲儿了,但是没多想,可现在回忆起来,确实有点蹊跷。”

蹊跷?

顾言慎不明所以,“他问了你什么事?”

“关于孩子的事。”

沈和不假思索,“三少问我记不记得当初刚得知谢南笛怀孕时给她把脉,问我孩子有几个月了。”

“可你不是说他们就在医院吗?怎么不问医生反而打电话问你呢?”

顾言慎怔愣一瞬,“而且我之前听三哥跟我妈说过,孩子马上就三个月了,他怎么会忽然问你这个?”

闻言,沈和猛地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她一把抓住顾言慎的手臂,屏息凝神问:“三少说孩子还不到三个月?”

顾言慎嗯了一声。

刹那,沈和手指微微一松,眼底一片清明。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我明白了……”

她喃喃出声,随即又攀上了顾言慎的手臂,“顾言慎,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顾言沉为什么会打那通电话。

明白他为什么把自己磋磨成这副摸样。

更明白了谢南笛的秘密……

沈和一字一句的,将那天把脉的情形都说给了顾言慎。

谢南笛怀孕的月份不对,再结合顾言沉的反应……

顾言慎心里那层迷雾也逐渐变得清楚。

谢南笛红杏出墙,还有了外人的孩子。

饶是这样还不止,她竟然谎称孩子是顾家血肉,甚至想利用孩子陷害和和。

顾言慎几乎将牙根咬碎。

沉吟片刻,忽而紧声问:“和和,三哥那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

“三天前。”

她说,“就是你出差那天。”

那天,沈和第一次去顾氏集团找顾言慎,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可顾眼神却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忽然没有半句交代的转身离开。

见状,沈和在身后快追两步,扬声问,“你去哪儿?”

顾言慎脚步不停,薄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字,“去找谢南笛。”

刹那,沈和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的定格在了原地。

她颤声问顾言慎:“你......很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