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找到了妙妙的血亲，一向性情冷淡的风云莫，脸上也有了笑意。
只是等他匆匆来到凌风阁，见到苏文进和常婉的时候，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分别给两人把了脉，沉默不语。
“风神医，他们怎么样？”沈轻因心急着想要知道答案。
风云莫看了看苏文进，又转头看向沈轻因：“他的腿当初若能及时医治，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拖到如今，骨肉筋脉尽已固化，想要医治，可就有些难了……”
“那就是说，可以治？”慕北焱立刻听出了风云莫话隐含的意思。
风云莫点头：“没错，可以治。不过若想要医治，必得再打断他的双腿，而后才能治，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再打断腿？
沈轻因怔了怔。
那眼前这个可怜人，不是又得承受一次疼痛了……
慕北焱眉头微皱，和沈轻因一起，不自觉看向苏文进。
苏文进先是面上一滞，而后满脸的激动和兴奋，拱手冲着风云莫道：
“愿意，苏某愿意，若能治好，休说再断一次腿，就是再断十次，我也愿意！退而言之，哪怕是治不好，我也愿意配合神医一试，一切有劳风神医。”
风云莫对苏文进的态度十分满意。
这样的病人才是他喜欢的。
他点了点头，又看着一边正在和妙妙做鬼脸的常婉说道：
“至于她，她的失心疯病发于一时，想要治，却不是一时半刻能行的，风某没把握一定能治好她，却可以尽力一试。”
苏文进闻言更加高兴：“只要我的腿能好，我便能照顾好她们娘儿俩，若是婉儿也能好，那就更好了，我们一起照看真儿。”
“那妙妙呢，妙妙如今可能治了？”沈轻因一脸期待的问道。
风云莫再次点头：“先让他们夫妻二人好好将养几日，我还需先准备一些药材，几日之后我会陆续开始为他们医治。”
沈轻因长舒一口气。
终于，妙妙，不对，真儿真的有救了了。
“日后，我们还是随着苏先生一道儿叫她真儿吧。”沈轻因看了看屋里几人说道。
妙妙是当年进府的时候，沈知年给她取的名字。
现在想来，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沈知年在隐隐夸赞自己当年的计策太过巧妙……
总而言之，妙妙这个名字是时候该丢掉了。
从今以后，她便不再是沈家的人了。
众人都认同的点头，粉儿立刻喊了一声：“苏真儿，真好听。”
沈轻因让人安排苏文进和常婉夫妻在碧溪苑住下，并让专人负责他们的伙食，尽快养好二人的身体。
苏文进忐忑不安，感激涕零，朝着慕北焱和沈轻因拱手：
“大将军和夫人对苏家的大恩，小民日后定当竭力相报。”
沈轻因看了看慕北焱，而后笑着道：“即便你们是陌生人，我和大将军遇上了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我与妙妙做了两年多的姐妹，感情深厚。无论她是姓沈，还是姓苏，我都拿她当亲妹妹，你们勿需不安，尽管住下，配合神医好好医治就好。”
慕北焱也点头肯定了沈轻因的话。
苏文进这才略略宽心了一些。
带着常婉一道儿住进了碧溪苑的客院。
京兆府大堂。
裴希仁还在审理沈知年通匪一案。
这个案件的许多人证物证，大将军虽是一开始就派人送了过来。
沈知年通匪的罪责已然无法逃脱。
可这个案件跨越时间长，牵涉的受害人和证人众多，且大都在玉湖县及其周边几个县城。光是去这些县通知受害者及证人前来京兆府配合查案，便需要些时日。
一时半刻间，这个案子难以审结。
可尽管如此，他还得审，先从沈知年及一伙山匪口中慢慢撬。
能撬出来一件算一件。
刀疤刘果如先前所言，一心求死，因此十分配合，将自己但凡记得的案件一件一件的都讲了出来。
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详细交代了十数起。
有绑架孩童的，还有抢劫过往商旅，货仓铺面的。
其中的七八起，由冯老二作证，都是由沈知年提前探查好了，传信儿给他们，他们才动的手。
再加上立功求宽宥心切的胡管家和小厮六子从旁佐证。
本就一身伤未愈的沈知年，为免受皮肉之苦，只得不情不愿的承认了下来。
堂内堂外围观者众，无一不指着沈知年的脊梁骨骂。
裴希仁正审着，忽见身旁的主簿一个劲儿的冲他使眼色。
他疑惑的朝着主簿眼神所指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大堂外面众人身后的大将军亲随慕小刀。
裴希仁怔了怔，随即下令暂且退堂，请了慕小刀进入后堂说话。
半个时辰后，重新开堂，裴希仁便直接开始审问沈妙妙一事。
“沈知年，说，你府上的五小姐，究竟是什么人？”裴希仁一拍惊堂木，盯着沈知年，满面威严。
沈知年面色一变，咬了咬牙，不想开口。
先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通匪，可多年来，他和刀疤刘是有约定的，只拿钱财，不害性命，以免将事情闹得太大，难以长久。
所以到此刻，他虽已认下了多起敲诈勒索的案子，却没有一起是牵涉人命的。
且他从头到尾只是提供了一些人家的信息给刀疤刘，没有直接参与动手。
依照当朝律法，他极大可能被判流刑，罪不至死。
但妙妙的案子就不一样了……一旦认下，怕是真的没活路了……
“怎么，不想说？”裴希仁问道。
沈知年只摇头：“回裴大人，妙妙是下官从外面捡回家的讨饭女娃娃，当初下官是可怜她，才将她带回家，至于她原本到底姓甚名谁，下官无从知道……”
裴希仁再问，沈知年依旧称说不知。
无奈之下，裴希仁将目光转向胡唯才。
“胡唯才，眼下又是你争取宽宥的机会，你可否要把握？”
胡唯才一个激灵，朝着堂上磕头：“大人，小的自然愿意，只是，只是五小姐的事儿小的也只知一二，并不知全貌……”
“那就知道多少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