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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达点点头:“记住了。”

临下车朝着杜氏问了句:“母亲不要一块儿去吗?”

杜氏果断的摇头:“我就不去了!也别说我来了,只说你们自己来的......”

她如今与沈知年无话可说,也不想再看到他。

只怕沈知年也是一样的,去了,反倒会适得其反。

眼瞅着大牢门口的守卫放了行,二人走进去。

杜氏回头等在马车上。

不过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却见二人又出来了,提在手中的食盒依旧沉甸甸的,脸色都不大好。

杜氏疑惑的迎上去:“怎么,是里面的禁子不让见吗?不是给了你二人碎银子去里面打点的吗?”

“进去了,只是父亲他背过脸,说不认得我们,也不肯要我们带来的吃食......”沈元达一脸难堪。

“哼,真是给脸不要脸!”杜氏气愤道。

能让两个孩子去牢里看他,已然对得起他了,竟还不知好歹。

但想到沈轻因说的,山长最重孝道,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说:“赶明儿再来——”

接连三四日,杜氏都带着二人去监牢里探视。

前三日,沈知年都坚决不认二人。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才终于有些动摇了。

第四日的时候,沈元铎说食盒里是生母清姨娘亲手做的酱香鸡,沈知年终于禁不住红了眼圈。

酱香鸡是他最爱吃的,因为他爱吃,清姨娘便研究了许久,还烫伤了手,才终于做出他喜欢的味道来。大热的天,清姨娘待在厨房里,满头满脸的汗,那副模样,他至今记得.....

想起当日大堂上,沈家人那无情的一幕,他心如刀割。

可细想来,杜氏一向跋扈,清姨娘怯弱,许当日根本不是清姨娘的本意,只是迫于杜氏的威压罢了......没有他在府中,可以想见清姨娘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他们也同样弱小懵懂。

家里发生了那样的大事,他们自然无措,听从杜氏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老太太,自己的亲生母亲......即便是从前没有饭吃,活不下去的时候也没有丢弃自己,当日会那样,想必也是迫于无奈......

他不能把杜氏一个人的错,怪罪到他们身上......

沈知年叹了一句:“稚子无辜。”

而后便接过了食盒。

后面几日,两人隔三差五再去送的时候,沈知年没有再推拒。

杜氏为了让两个孩子表达一番孝心,不仅仅给沈知年送了,还自作主张安排二人去了两趟京兆府大牢,给老太太也送了两回吃食。

老太太倒是丝毫不推脱,看着两个孙子送来的饭菜,两眼放光,狼吞虎咽的模样,犹如饿鬼,看得沈元达和沈元铎目瞪口呆。

没办法,她实在太饿了。

终于是有人真心来给她送吃食......

杜氏很快将消息传去了沈轻因那里,询问沈轻因何时才能送二人去天安书院。

沈轻因一边安排了人去为二人改名换姓,更换户籍。

另一边,带着粉儿和云薇云蝉等人便去了刑部大牢。

听到沈轻因再一次问起生母的事,沈知年照旧冷哼一声:“哼,你那生母不过就是个下贱的青楼女子罢了,也许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休要再骗我!你如今死路一条,守着这个秘密,有什么用?若你肯说出实话,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你不妨盘算盘算!”沈轻因说道。

沈知年已被刑部核准判处死刑,待到秋后,便要问斩,的的确确是死路一条。

听到沈轻因如此说,沈知年立时住了口,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红了眼圈,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求你,看在沈家将你养大的份儿上,照看元达和元铎,他们两个尚且年幼,实在无辜......”

沈轻因点头:“他二人的确与我没有仇怨,我可以答应你。”

言罢,静静盯着沈知年,等着他说出实情。

“你母亲,她的确不是青楼女子——”良久,沈知年才艰难的说出这句。

“是我怨恨她,先前才会那么说......并不全是因为想要骗你......”沈知年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沈轻因一怔:“怨恨?你因何会怨恨我生母?既然你怨恨她,为何又要收留我......”

沈知年张了张口,又咽下,过了一阵才语速极快的说道:“当初我见她带着个孩子,十分不易,便想将她带回府去,可她说什么都不肯,我堂堂一个县丞,她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她凭什么?”

沈轻因眼神微眯:“带回府?你这话何意?”

“自然是纳她为妾,给她一个名分......可是我好话说尽,允许她带你入府,还愿意认你为亲女,她却始终不肯,我都几乎求她了,她却反而一声不吭搬了家,对我避而远之,真真是可恶!”

沈知年额上的青筋暴出,回想起当年的事儿,他还是难掩愤怒。

“她没料到,我还是找到了她!不过,没想到她还有仇家,她的仇家也找到了她......她命不好,被仇家所杀,临终前只得将你托付给我,我勉为其难便应下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听到母亲的旧事,沈轻因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沈知年:

“我生母的仇家究竟是什么人?”

沈知年摇了摇头:“他们身穿黑衣,黑布遮面,根本看不清模样。我赶到的时候,他们正要离去,等他们走了,我去查看,你生母已奄奄一息......”

“那我生母又是什么人?”沈轻因追问。

沈知年再次摇头:“说出来你都不信,其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叫阿桑,打南边来,死了丈夫,带着个孩子,她说她只是个平头百姓,可依我看,她或许是个女飞贼也说不定.....”

沈轻因脸色沉下来,这说法倒是与老太太一样。

“你为何会这样认为,就因为以你为她很穷,可她却留下了不少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