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
既已有了方案,十常侍诸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一行人借着先前找到的漏洞,带着钦差队伍尽数离开了鲁瑞安排的宅院。
朝着各自的目标奔去。
而鲁瑞呢?
结束一天的事情,回到郡守府。
蓦地想起那队贪图享乐的太监钦差,便下意识唤来负责盯梢的盯梢队长蒋鹿问道:
“那群人如何了?”
“今天可还是沉浸在享乐之中?”
本以为会得到惯例的回答。
却没想到,负蒋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支吾答道:“启…启禀大人,他…他们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鲁瑞一愣。
随即大怒:“不是叫你看好他们吗?!”
“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一堆大活人,就这样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
愤怒地将手边的茶壶直接砸在了那人身上。
“哗啦!”
热水泼洒,瓷片崩碎。
烫伤与挫伤的剧痛同时袭来。
盯梢队长却不敢反抗。
只能强行受下这一击。
一旁的何三勤知道老爷正处于愤怒之中。
一时也不敢出言相劝。
只能做出事不关己的姿态,看着鲁瑞折磨蒋鹿
出过气之后,鲁瑞总算情绪安定下来些。
他重新将桌案上的东西理好,然后追问道:
“可去找人了?”
“已经有了线索,”蒋鹿低头答道,“据城门守卫所说,下午曾有一伙形貌异常的家伙出城而去。”
“小的听其描述,约莫就是钦差一行人。”
鲁瑞听得眉头倒竖,气冲冲地从桌案后跑了出来。
一脚踹在蒋鹿身上,怒斥道:“既然有了消息,还不快去追?”
“是生怕他们没有时间搞事吗?!”
“噗啊…!”
蒋鹿受此一击,痛得低声哀鸣。
勉强答道:“大…大人,小…小的已派人去找了,定不会…误了郡守大人大计…”
……
城外。
张让裹着兜帽斗篷,看着前方人群中疾行而过的郡守府人员。
微微摇了摇头。
“反应倒是挺快。”
“但有什么用呢?”
“陛下所望之事,必定成为现实。”
“这…便是我等存在的意义。”
他转过头去。
看向身后秘阁之人,问道:
“可准备好了?”
“差不多,”那人答道,“如您所说,城外灾民,俱已情绪沸腾。”
“要找些受怨已久的领头人,根本不难。”
张让点了点头。
又转过头去,对身边四位老乡说到:
“听清楚了吗?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做事吧?”
“哼!”蹇硕不爽道,“可别瞧不起人了!”
“无非是煽动闹事而已,有什么难的?”
“不难便好,”张让淡淡道,“既如此,还愣着干什么?”
“随秘阁之人前去办事吧!”
……
灾民聚集地一角。
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正抱着自己的女儿,不断摇曳着。
“玉儿…别睡,千万别睡!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爹…爹…玉儿也不想睡…但是…好饿…睡着了…应该就不会饿了吧?”
“不用…很快就会有粮食的…很快就会有的…”男人双眼含泪,却仍强做出笑容。
“鲁郡守一定会救我们的…”
嘴上说着一定,男人心里却没个底。
只能看着眼含期冀地看着郡城大门,希望它能突然洞开。
可一如既往的,一直等到太阳落下,寒风拂过。
怀里的玉儿真的沉沉“睡”去,那扇大门也没有打开。
男人绝望了。
“该死!”
“这该死的畜生!”
“说什么父母官?!不过是自私自利的蛀虫罢了!”
“老天爷!你睁睁眼啊!”
“呜呜……”
身高近七尺的汉子,竟是直接泪流满面。
突地。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转过头去,见是一面生兜帽人。
下意识问道:“你是何人?”
兜帽人并不理会,只问道:
“想报仇吗?”
……
另一边。
一个面色蜡黄,容貌姣好的女人提着一小袋粮米。
小心翼翼地回到了书生模样的丈夫身边。
“这是今天的…快给山儿弄点吃的吧…”
“我再饿一会儿也没关系,山儿却是饿不得。”
书生假装没有看到女人衣衫不整的样子。
沉默地从她手里接过粮袋。
生火炖煮了起来。
等到一顿吃完。
男人才低声说道:“都怪我。”
“是我没能力,连累了你们娘俩。”
“没关系的,”女人哀戚笑答,“这不是相公的错。”
“要怪…就怪老天爷吧…”
男人没有答复。
只起身道:“我去别的地方转转,看看会不会有吃的…”
说罢,便离开了。
可这饥荒横行之时,哪里又能有吃的呢?
他转了许久,周围只有乱石。
看着周围荒凉场景,书生终于崩溃了。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仰天怒骂道:
“该死!”
“该死啊…呜呜…”
正怒吼之际。
身后,突然有兜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年轻人,日子还长,何必在此长吁短叹?”
……
张让那边展开了行动,赵忠这边也不遑多让。
深夜。
郡城内。
下坊。
一伙儿人站在无人监管的广场上,给周围饥饿许久的贫苦百姓发放着粮食。
“都排好!都排好!”
“人人都有!不要乱来!”
“喂!那个!说你呢!老子刚才见过你!”
……
低声的吆喝小范围地传播着。
即使被这般训斥。
那些贫苦百姓也没有反驳。
反而一脸笑意地照着训斥之言去做。
原因无他。
这都是放粮的青天大老爷安排的人手。
城内米贵。
他们已经太久没吃过饭了。
如今只是受些训斥,便能有饭吃。
谁不愿意?
相比起饿肚子,挨些骂都是小事。
如果挨骂便能换来粮食。
在场许多人会直接化身受虐狂。
有些人在领完后,还嬉皮笑脸地问道:
“老爷,这米明天晚上还能来领吗?”
“当然,”一个兜帽人走上前来,道,“这些接济,皆是我大梁皇帝陛下的恩德。”
“尔等皆是我大梁百姓,理所应当受此君恩。”
“不过…”
他顿了下,继续道:“陛下之恩德,也不会源源不断。”
“尔等可曾想过,这之后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