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北魏兵卒果然被吓破了胆。”
“一个个四散奔逃,没一会儿就全散了。”
“只留下这么个身份明显不一般的家伙。”
“我们立马就将他抓住,送到将军这里来了。”
说完,几个哨探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行军作战之时,俘虏一个明显有些身份的家伙,功劳绝对不小。
他们心情自然激动无比。
受着笑容感染。
马谡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
“你们倒是真有勇有谋!”
“一会儿记得去找功曹报功!”
说完,他便凑到俘虏面前看了下。
此人面容狡黠,略显精明。
下巴长须因狼狈逃窜沾染诸多泥水,看起来颇为窘迫。
俨然正是那位城守的幕僚汤羽。
这会儿的汤羽,心中也是几乎要骂娘。
他本来跟几个亲卫逃得好好的。
结果突然就撞上了这群北魏的哨探。
他们蹦出来时,汤羽第一时间就识破了狐假虎威的本质。
但周围那几个家伙,早就被梁军吓破了胆。
根本都不听他说话,一个个直接开溜。
那些兵士动作敏捷,他汤羽一介文职,又如何能跑得过这些身手矫健的哨探?
只能尴尬地待在原地。
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了,只能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争取条活路。
马谡不知道他内心戏这么多。
甚至都不清楚他的身份。
只问道:“阁下如何称呼?在北魏所担何职?”
汤羽自然不敢隐瞒。
他心里清楚。
表明身份,表明价值。
他还能留住性命。
要是为了搞什么小心思来隐藏,没了作用,说不定当场就被拖出去砍了。
“在下汤羽,于镇流城中,忝为城守幕僚。”
“镇流城?”
马谡好像听过这名字。
汤羽主动解释道:“正是汇流津,也就是魏水汇入长河之地的城池名称。”
“原来如此。”
马谡明白了,追问道:“所以,你们便是北魏派来拦截本将军的人?”
“为何不在镇流城守着,反而要主动来埋伏本将军?”
“莫不是瞧不起我大梁水师的实力?”
“当然不是。”
汤羽下意识地拱手恭维道:“实在是将军一路行来神威无敌的样子过于深刻。”
“以至于我等已在城外布下诸多强大防线,窝在城里都胆战心惊,不得安生。”
“生怕哪天就被将军攻入城中取了脑袋。”
“为了占据主动,我等只能主动出击,争取机会了。”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但谁又能想到,将军麾下水师,不仅是军械精良,连兵员素质都这么高呢?”
“我等就算伏击,都占不到太多便宜。”
“最后落得这么个狼狈下场。”
他这番话说得深思熟虑,表情动作也是精心设计。
一方面恭维谄媚,安抚住面前这位梁军主将。
另一方面,也隐晦地透露出镇流城外还有别的手段,无法轻易通过。
如此一来,汤羽方有保命机会,不致直接暴毙于此。
果不其然,面前这位将军脸上立刻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顺着追问道:
“那位城守都有哪些手段?”
听得此问。
汤羽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他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保住了。
精神顿时放松了些。
连带着,说话也不那么谨小慎微,自信道:
“那自然是种类繁多。”
“魏水夹岸,兵士阵列,城内仓库,落石箭支储备丰富。”
“城头投石机与弓箭手皆严阵以待。”
“只等将军到来,便猛烈狂攻。”
“魏水入口,更是有着百炼精钢铸成的铁索,将整条江面完全截断。”
“便是天兵来了,怕是也难以突破。”
他说得滔滔不绝。
马谡面上地笑容也越来越盛。
追问道:“所以,阁下该是知道如何破解?”
“不敢。”
这会儿,汤羽反倒又故作谦卑,装起了样子:
“如此阵势,乃是城守大人殚精竭虑想出来的,又岂能轻易破解?”
“不过…”
他微微抬起脑袋,面带笑容道:“在下虽无破解之法,却也能为将军解决难题。”
“哦?如何做?”
汤羽再次拱手道:“将军若是不介意,在下愿孤身入城,尝试着为将军劝降那位城守。”
“孤身入城……”马谡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阁下三言两语,就想让本将军放你回去?”
“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吧?”
汤羽听得一急,刚要解释。
马谡就摆手道:“且先别提这些,再说说那位城守吧。”
“阁下方才说他手段多样,该不只是这些吧?”
“别的呢?”
汤羽哪还知道什么别的手段?
马元修所言诸多准备,皆是他一面之词。
他汤羽都没有参与,哪能知道详情?
但为了表现自身价值,他只能强撑着吹嘘道:
“其他的,基本也都是类同兵士阵列地防守计策,无甚重要。”
“最为紧要的,还得是来自洛京的援兵。”
说完,他抬起头,见得马谡眼里问询的神色,便自顾自解释道:
“在下出发前,那位城守便受到了洛京内丞相的传信。”
“说梁军不日便至,让他定要坚守住。”
马谡听了觉得有些好笑。
反问道:“既然援军将至,那位城守又岂会轻易悖逆劝降?”
“你方才那话,该不是在诓骗本将军?”
“怎敢?”
汤羽急得额头上汗如雨下。
他本就是临时编的东西,当然考虑不了那么周全。
如今被这位梁人将军发现漏洞,只能强行找补道:
“实不相瞒,在下与那位城守相识多年,彼此交情极好。”
“与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定能让他明白大梁之强大,主动弃暗投明。”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
他还主动建议道:
“若是将军去得快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伏击那洛京来的援军。”
“届时剿灭魏军大批主力,将军便可乘势直上。”
“直取洛京,拿下伪帝,为大梁皇帝建立不世功勋!”
他越说越激动,连带着称呼都跟着改变。
俨然已视自己为大梁的一份子了。
但他面前的马谡却是面色不变。
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完。
才轻笑道:“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