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霆气得控制不住表情。
哨探面色也有些难堪。
支支吾吾道:“据…据锦瑟城逃出来的溃兵所言。”
“梁人骑兵飞速突袭,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连城门都来不及关,便被直接拿下了。”
“所以才会陷落得这么迅速。”
“该死!”
潘云霆听得气急,一巴掌拍在了身前桌案上。
这动作让哨探有些害怕。
但眼下情况危急,他也顾不得这些,只能壮着胆子问道:
“将军,现…现在该怎么办?”
潘云霆也知晓愤怒无济于事,很快冷静下来。
略一琢磨,便道:
“那些梁军先不管,赶紧将消息传给后方的其他城池,让他们做好防备!”
方才仔细想了下。
他也意识到自己是着急过头了。
梁人骑兵虽然转进如风,却也缺乏攻城手段。
这次若不是突然袭击,怕是锦瑟城的矮墙都能拦住他们。
后续只要做好防备,梁人必不可能再次轻易得手!
“遵命!”
哨探领了命令,当即点头转身离开。
后方遭袭的突兀消息,将屋内寂静的气氛完全搅乱。
主将齐皆窃窃私语起来,显得有些嘈杂。
他们或惊讶,或不解,或愤怒。
但更多的,还是叹气。
潘云霆知道他们为什么叹气。
无非是在惋惜通西城的陷落而已。
作为大魏西部防线的核心。
通西城把守着最为关键的隘口。
两边皆是高山险地。
别说骑兵了,就是步兵都难以通行。
其环境远不是定安城能比拟的。
若是通西城不丢,他们只需大军屯驻于此,便能将梁人所有东进的念头打消。
完全不用考虑其他。
而定安城就不一样。
周围皆是大路坦途,根本无险可守。
大军屯驻虽然能保住城池本身,却难以阻拦梁军绕道而行,直取后方。
潘云霆早知防线有这般漏洞。
为了防备,还特意提前做了准备。
正面防线尽量铺开,诸部哨探也都散了出去。
就是想第一时间捕捉到梁人任何可能的动向。
但他也没想到,这样紧密的布置,竟然还是让梁人钻了空子!
他根本想不通梁人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绕过去的!
这让潘云霆颇有些失落。
正思索对策间。
边上的张平已是激动地凑了上来。
“将军!来了!机会来了!”
“机会?”潘云霆愣了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见他这模样,张平有些忍不住了。
也顾不得什么上下之分。
大步走上前来,摇晃着潘云霆的肩膀。
“将军!”
“这不就是我们等待的机会吗?!”
“方才我们不还在讨论该怎么主动反攻梁人吗?!”
“您还说他们没有一丝空隙留给我们,这不就是吗?!”
“梁人骑兵绕过定安城突袭后方,一时得手虽爽,不也将精锐部队陷在我大魏内部了吗?!”
“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其围剿!”
被这么一提醒,潘云霆也醒悟过来。
是啊。
这不就是他渴求的反击机会吗?
他怎么把这给忘了?
这样想着。
潘云霆刚要直接点头应下。
又突然想起了梁人一贯行事稳妥的风格。
心中怀疑渐起。
“不太对吧?”
“梁人行事向来稳健,岂会轻易漏这种空子给我们?”
“其中莫非有诈?”
“这…!”
听得潘云霆此言,张平顿时有些急了。
他不愿看着这难得的主动出击机会溜走。
当即就要反驳再劝。
但边上城守姜见山已是先他一步开口附和潘云霆所言:
“是啊将军!”
“梁人狡猾不已,人尽皆知!”
“这次表面上是冒险将精锐部队陷在了后方。”
“但说不定就是他们见正面攻城不下,想主动引我们出去呢!”
“将军万万不能上他们的当啊!”
“你这懦夫!”
一心求战的张平听得已是气急。
当即指着姜见山怒骂道:
“梁人就算再怎么奸猾,又岂会用麾下最精锐的骑兵来做饵?!”
“这分明是他们急了!才故意在行险!”
他又转过头,面向潘云霆,苦口婆心地恳求道:
“将军!”
“这真是最难得的机会啊!”
“我等身负陛下重任,难道真要一直窝在这定安城内吗?”
“就坐视梁人绕行而过,肆意侵略我大魏腹地?”
“若是如此,我等兵士,该如何面对那些死在梁人兵戈下的大魏百姓?!”
姜见山被斥得没了面子。
也是有些不爽,当即反驳道:
“说什么呢?!”
“本城守如何就懦夫了?!”
“定安城作为如今大魏西部最紧要的城池,优先保住这里有错吗?!”
“只要我等大军立在这里,梁人便不敢大举东进!”
“至于区区绕过去的骑兵,又能有什么用?!”
“其他城池有了防备,他们还能得手?!”
“没了战利品收获,他们连饭都没得吃!”
“我等只要把持好这里的出口,迟早能将他们困死,何必多此一举?!”
他虽是心怀胆怯,但此番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平懂得少,只是抱着一腔恨意在坚持要出战。
顿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只能将希望的目光投向潘云霆。
潘云霆听完梁人所言,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略微琢磨了下,才开口道:
“张统领说得对,我等是该想办法将这支梁人骑兵吃下。”
“这!”
姜见山急了:“将军不可啊!万一…”
潘云霆摆手打断:“不必多言。”
“正如张平所言,放任梁军总归不是办法。”
“他们既然能绕行一次,就能绕行第二次。”
“兵力一多,在后方肆意驰骋侵略,我们该怎么办呢?”
“等到他们将后方腹地完全拿下,我们定安城再矗立在这里也没了用途。”
“反而会陷入先前通西城的窘境,被围困致死。”
“至于姜城守担心的危机。”
他摊了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等想要求变,那些风险都是必要的。”
“若是连这些都不愿意承受,我大魏怕是永无翻身之日。”
“更何况,本将军也不是傻子。”
“既已提前有了防备,又岂能轻易再上梁人的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