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颂登上了郭嘉方才站立高台,一剑,斩断了曹军的大旗。
这把剑,是浦元专门为士颂量身打造的配剑。
比起士颂赠给自己麾下文武们的文兴剑,武定刀,这把剑,更加厉害。是浦元选择陨铁打造。
楚军军中,一般将士们的口中的上佳兵器,一般也就四五十炼,文兴剑和武定刀,则可以达到七十二炼,那是一般人印象中浦元的极限,也是这天下兵器的极限。
但是浦元选取的这到陨铁,因为是为士颂打造,浦元原本的初心是想打造一百零八炼,打造一把空前未有的神兵利器。
不过最后,毕竟是受到时代和技术的限制,浦元艰难的把这把剑打了八十八炼,便到了极限,但即便如此,这把武器也绝对算得上是当世一绝。
把这把剑献给士颂之后,他甚至用陨铁剩下的边角料收集起来,准备再打造了一把“暗刃”,准备作为突破自己炼制技术极限时使用。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士颂正握着被自己名为“天恩”的宝剑,盯着曹军撤退的方向,心情大好。
曹军大营抵抗激烈,自己这边强攻曹营,损失不小,但好歹是赢了。
而且发现,曹操真的不在曹营里,真的是率领一支精锐,去自己的身后偷袭粮仓去了。
但现在,曹军大营被攻克,曹军本来就只有六七万主力部队,现在至少被自己斩杀近半,即便是跑了一半,但剩下的这些部队,再加上曹军在各地的郡兵屯田兵编制的部队,是决然挡不住自己的部队的。
自己随时可以回头去围剿曹操的那支流窜部队,对于士颂而言,击败曹操后,天下可定。
想到这里,士颂的心中顿时豪情万千,什么曹操刘备,什么奸雄英雄,最终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杀过颖水,所有曹军,一个不留!”
士颂这次难得的发出了绝杀指令,不论是曹操麾下的谋士武将,还是普通士兵,今天,在楚军面前,是一个都不放过。
不少后撤的慢的曹军,要么被楚军拦在了颖水西岸,要么退过颖水后,也被提前渡河成功的文聘所部侧戎军拦住。
此刻,这些曹军只能做着徒劳的反抗,他们在士颂眼中,已经和死人无异。
“轰隆隆!”仿佛上天也都在回应着士颂的豪情,这一刻,已经阴了许多天的上空,终于是下起了大雨。
“轰隆!”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但却不是从上空处传来,而是来自士颂的侧面。
颖水上游的程昱,在看到郭嘉点起的第二道狼烟后,立刻掘开了堤坝。
上游积蓄许久的洪水,在此刻,顺着程昱规划的水道,直接流向着下游而来。
洪水咆哮,犹如水龙出海,回应着上空中的电闪雷鸣,直冲曹军大营。
此刻的曹军大营内,除了零散的曹军之外,便是士颂的近三十多万楚军主力,所有人都听到了轰隆的水声,而站在高台上的士颂,更是对涌来的水墙,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整个人懵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郭嘉的局,就是为了引自己率领主力部队,占据曹军大营。
即便是面对楚军的强攻,曹军上下不计伤亡,明知正面力战,多半守不住,也把所有部队都留在曹营内死扛。
一切,就是为了让士颂相信,曹军的策略就是和对付袁绍的策略一样,突袭士颂的背后,火烧士颂额军粮。
而自以为得计的士颂,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放弃了后退救援身后粮草的选择,全军压上,孤注一掷地强攻曹营,却没有想到,反而陷入了曹军的算计之中。
他没有去想这几天,甚至是这段时间,战场处的天气,从多云变成了阴天,乌云都是从北面飘来的,那么北面,可能早就开始下雨,但颖水似乎并没有涨水。
士颂也没有特地去请世代居住在颍川一带的向导,给自己做提醒。
或许是颍川世家们对士颂的厌恶,可能是因为上次魏延挖人祖坟,掘墓鞭尸,做的太过。
颍川一带的百姓,真的对士颂的楚军,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相反的,他们更愿意站在曹军,站在中央朝廷一边,这边的部队里,有他们的兄弟邻居,是他们的家族子弟。
所以,没有人去特地给士颂做“天气预报”的提醒。
沉浸在和曹操斗智斗勇,算计曹操背后突袭,算计正面强攻损失的士颂,自然也忘记了所谓的天时地利,也是真正高明的统帅,可以用到的资源。
此刻,即便是士颂再有超越千年的技术知识,即便是法正再如何计谋百出,即便是黄忠再如何刀箭双绝。
面对无情的洪水,精锐的楚军,已陷入绝境。
“全军后撤!”士颂大声下达了新的指令。
其实根本不用士颂下令,看到涌过来的洪水后,楚军各部将士,也都开始了后撤,不少人更是一遍跑一遍丢掉武器盔甲。
荆州交州出身的不少人,也都是游泳好手,甚至甘宁所部,原本就是荆州水军出身,这次北上,也是士颂特地从水军中抽调来的人手。
但是一般在江水中游泳和面对洪峰的激流中游泳,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些会水的人,只能说生存的机会稍大一点,仅此而已。
士颂在周泰等人帮助下,也脱掉了自己身上了三重盔甲,而后翻身上马。
的卢马也是有灵性的良马,此刻,不用扬鞭自奋蹄,向着远离颖水的方向开始了狂奔。
“幼平,曹宪和我那孩儿该如何是好?”士颂到底不是刘邦,也不是刘备。
他们到了逃命的关键时刻,自己的妻儿都是可以推下车的,内心紧记只要自己活着,就会有翻盘的机会。
士颂到底心软,虽然要逃命,但是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他也本能了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人的安危。
周泰叹了口气,说道:“主公快走,主母和小主人身边,也有颂卫营精锐将士护卫,他们一定会保全二位的,如今乱军之中,若是大家各自去找人,慌乱之中耽误了时间,大家都走不了。”
周泰只能说些安慰士颂的话,但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多少也有些道理,此刻不走,到最后谁都走不了。
“即便是她们落入水中,被曹军所俘,也只有主公在,曹操不但会顾及亲情,更会顾及主公,才会更加保障他们的安全,他们才定然无忧。”
周泰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士颂在,所有人都还有主心骨,敌人也就还有忌惮。
只是有些话,周泰没敢说,士颂也没去问,那就是若是曹宪母子在大水中没了,该怎么办。
此刻,士颂纠结的内心中,终于是理智战胜了感性,或者说对天下的野心和贪婪,战胜了自己对妻子儿女的感情。
这一刻,士颂的身份,不再是丈夫和父亲,而是一方诸侯,一方枭雄的心思。
“是啊,我若犹豫,最后被大水卷走了,日后曹宪母子又得平安,被曹军所救。那不是白白地给了曹操一份天大的礼物。曹操以外公的身份,带着自己的独子去接收荆交益三州地盘,刘巴贾诩他们是战是降。”
想到这种情况,士颂当即是下定了决心,带着左右亲随们疯狂逃离河岸。
但山洪来袭,看似很远的距离,只一瞬间便冲了过来。
那山洪咆哮,一路蔓延过来,夹杂着树枝和石块,仿佛一只饥饿的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面前的一切。
那巨浪隐隐露白,如驱赶着千百群白鹅,张翅惊飞,当逐渐临近时,水花中夹杂着喷沫,又好似百万雪狮蔽江而下,声势骇人。
士颂毕竟是冲到了曹军大营内部深处,如今后退逃跑,虽然胯下的卢飞快,但终究没有快过那湍急的洪水。
很快,水没过了马蹄,又没过了马腿,随着一波巨浪,士颂和身边的护卫们都被掀翻,在洪水中随波逐流,身体被卷走,无法控制前进的方向。
危机时刻,士颂紧紧地抱住名马的卢的脖子,即便是自己被河水淹没,睁不开眼睛,他也死死抱着这马脖子。
的卢不愧是宝马的卢,越是危机中,越是能爆发出潜力。
或许便是它不向命运低头,不认输的心态和意志力,让他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名马,而不是它眼角的泪槽。
在洪水的裹挟之中,的卢马的依旧在蹬水,在奋力的向着河水外游去,它的不认命、不想死,似乎也感染到了士颂。
在感受到的卢奋力踩水后,士颂也跟着拼命蹬水,一人一马,六条腿一起蹬水,和湍急的洪峰抗衡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士颂在洪水中一上一下,漂浮着,也挣扎着,最终凭借着的卢的力量,终于是逃离了河水。
一人一马,全身乏力,倒在水边,任由落下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侧目看向四周,哪里还有周泰等颂卫营将士的身影,此刻身边,零零散散十几个将士,怎么看都不是同一支部队的人,而且一个个都和士颂一样,狼狈不堪。
远处的河水里,人的呼救声,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但更多的,却是早已经在洪水中没有了声息的人马。
除去上次强攻汝水损失的人马,和徐晃带走的三万本部人马,士颂这次强攻颖水边的曹军大营的部队,有将近三十五万人马,此刻,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
即便是有少数人,能在洪水中逃生,后面也绝对不是对面曹军的对手了。
“好歹毒的奸计啊。”士颂长叹一声,想要握紧拳头,可惜连这点力气似乎也使不上了。
他努力坐起身子,便看到了洪水之上,曹军的战船出现了。
那是曹军之中,唯一知道郭嘉计策的武将,全族都搬到了许都居住的李典部队。
在郭嘉的安排下,李典带着亲卫部队数千人偷偷离开了曹军大营,回到自家家族所在,靠拆房子准备了不少木筏。
此刻,便是这洪峰过后的颖水之上,实力最强大的“水军”部队了。
现在,李典所部,正划着船,在洪水过后的颖水中,一面营救为数不多的曹军,那些都是被郭嘉当做诱饵,引士颂攻营时留在军营坚守的精锐。
同时,一面俘虏楚军大将,斩杀还在水中挣扎的楚军士兵。
郭嘉的一场大洪水,把士颂十几年积累的力量,十几年的精心准备,冲得一干二净。
士颂知道,自己没有五到十年的休养,是不可能再和曹操争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