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这次来南中,还有未来,划南中以南,都会以此为基点。
改良法律,收复人心,从而全面吞并这些地盘,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这是士颂这次来南中的主要目的。
反正曹操也在谋划河北,反正孙权也在对付山越,反正西凉群雄内斗不休。士颂觉得,这次来南中,是属于自己的机会。
所以士颂既不急着南下建宁郡,也不急着西进越巂郡。
他让俘虏开始修路。一条路,是从零陵到且兰城的大路;另外一条路,则是从交州的郁林郡,到且兰城的路。
在士颂和谋士们的计划中,只要这两条路通了,自己统治核心地区的商旅,文化,军队。都可以更加便捷的进入牂牁。而牂牁郡,也可逐步开始推行新法,逐步被完全纳入自己的统治体系内了。
反过来说,其实士颂若是主动在牂牁郡推行新法,可能会遇到不少所谓的本地世家,还有各部蛮夷的抵制,迁延日久。
但是这次,士颂打着平叛的名义来了,一战灭了朱褒三万人马,让牂牁郡郡内的刺头,个个都老实了。
这些人,要么跟着彭羕一起跑了。
要么,想要留在牂牁郡慢慢和士颂消耗。哪里想得到,士颂这一次,不给你讲究仁义了。
士颂说,要么按照我新法来,改革土地,均田分地给普通百姓,让所有普通百姓,不论汉族还是蛮族,全部都有田可耕,有书可读,所有孩子,全部加入到义务教育的体系里面来。
不读书的小孩,至少也要开始习武认字。
牂牁郡各主要城市,如且兰,毋敛、夜郎、宛温等城市,全部开始推行武陵传语的南中特别版。
另外,大批的说书人,武陵学院学子,以及科考的落榜生,被拉到了这里,在这里传播文化。
楚侯府新的政策就是,只要教育百姓三年,就可以免试获得吏职,以后就可以直接考官了。
这对于诸多落榜生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南中四郡,虽然偏远,但眼见楚侯府就要在这边改革了,这边发展起来已是必然。
南中百姓,应该和其他楚国境内百姓一样,享有各种权利和义务,人人生而平等,不可有什么奴隶,不可有什么奴仆。
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自己手上,只要读书习武,为楚侯府出力,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族未来的命运!
本来士颂还想以牂牁郡为样板,让越巂郡和建宁郡的百姓看到变化,思想松动后,他再出手。
但越巂郡那边,却传来了糜竺的求援书信。
这次南中叛乱,士颂除了自己率领五万多主力前来平乱,交州那边调动了士畅率领一万交州军北上配合,益州这边,一样给黄权送去了军令,令其整理益北诸郡地方部队,做好呼应。
而黄权则是令糜竺为统帅,悍将阳群为副将,小将董厥为先锋,率军三万益北郡兵南下。
当然,汉中太守李严那边的部队,他是没有动的,动员的都是益州新招募的郡兵。
按照黄权的想法,士颂定南中四郡之后,这南中四郡,依旧还在益州治下,他们益州派出这些人,就是准备接收地盘的。
而且士颂也已经告诉黄权,以后南中四郡,也要开始推行新法,南中四郡主要的负责人,士颂是准备交给糜竺的,所以糜竺领兵南下,事先来接手,也是很自然的安排。
只是士颂也好,黄权也好,包括糜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出现了。
越巂郡的太守高定,在当地人望甚高,或者说在当地,惧怕他的人太多。甚至他还和西面高原之上的西羌部落有往来,麾下聚集了蛮羌部队五万多人,更有一员虎将,名为鄂焕。
这鄂焕身长九尺,面目狰狞,在南中威名赫赫,使一杆方天画戟,从未有过败迹。
糜竺大军南下,本来开始还很顺利,结果遇到了鄂焕率军迎战。
初阵,就把董厥这位历史上,前期跟着诸葛亮南征,后期蜀国少有的允文允武的全才,打得满地找牙,全军溃退。
第二阵,有着益州隐世勇将之名的阳群出马,和鄂焕在阵前单挑,两人斗了二十回合,鄂焕的长戟打落了阳群的战刀,若不是阳群反应快,就被鄂焕直接砍落马下了。
而随着阳群的落败窜逃,益州郡兵们的士气更加低落。
糜竺能约束军队,据点而守,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没有想继续靠自己的力量,去击败对面的越巂军,很自觉地写了告急书信,送给已经定了牂牁郡的士颂。
士颂在看完糜竺的求援信后,哭笑不得。
他心说,我怎么忘记了越巂郡这里,还有鄂焕这尊大神的存在。
一个标准的斗将,统兵能力或许不强,但是这种蛮子的个性直接,若是能打服了收为己用,以后面对曹操,也能多一分实力。
士颂看了看地图,微微摇头,若是糜竺能击败鄂焕、高定,拿下越巂郡,再和自己一起南下建宁郡会师,那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越巂郡没有那么好拿,士颂只能率领主力部队,从犍位属国境内转过去,从侧面进入越巂,支援糜竺。
为此,士颂还特地在和建宁郡接壤的漏卧城,留下了一支部队交给臧洪。
“那建宁郡太守雍闿,最具野心。雍氏一族,自汉高祖刘邦时代起,便在此间经营,数百年的经营,建宁郡已被其深深掌控,若是听说我率军西去,雍闿必定率军来犯。将军不必退敌,只需守好城池,稳定牂牁郡人心即可。”
“主公安心,臣下明白。建宁军若来,不过是为了呼应那高定之乱,待主公击败高定,平定越巂,来犯之敌,必然自退。那时候,末将再听主公调令,随时准备沿东面,进入建宁郡,和主公一起,合击雍闿。”
臧洪的回复,让士颂很舒服,心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只是一句叮嘱,自己后面的意思,对方能想得一清二楚。
西进路上,士颂问徐庶和马谡,这高定麾下不仅有个虎将鄂焕,更和西羌有往来,自己不单单想要平定他高定的叛乱,更想要借着高定的这条线,和西面高原上的西羌之人建立联系。
士颂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个时代,还不可能战胜高原反应,把自己的势力推上高原,但是和高原上的各部落建立贸易往来,获得其资源和人口来强大自身,士颂还是蛮有期待的。
“主公,就如我们出兵路上,属下说得那样,本次前来南中,我们当以攻心为上。”马谡就着越巂郡的具体情况,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越巂郡和牂牁郡情况不同,虽然面积差不多,但高定以铁腕政策,治理多年,底层百姓,敢怒不敢言。我们此去越巂郡,当以怀柔为主,以仁义破残暴。”、
“只要能联合当地被高定打压的地方势力,给予他们在新法推行之后的利益,那么不论是赶走高定,还是以后继续维持和西面高原之上西羌各部的联系。当地小世家,都会积极和我们配合的。”
士颂听了,默默看了徐庶一眼。
马谡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虽然对士颂和刘巴研究出来的新法很是支持,但思维上,还是会默认地依据世家利益的角度出发。
但不得不说,马谡这种联合当地被打压的小世家,来从内部击溃高定的统治,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但士颂顾虑的,是这些小世家借助自己的力量发展起来之后,未来,会不会成为自己治理越巂郡,治理南中四郡的障碍和阻力。
士颂的心思,寒门出身的徐庶,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略作思索,洒然一笑,说道:“幼常之谋,或可一用,在南中四郡推行新法,本就应徐徐而为。虽然借着本次平叛,诸多大族被灭,但若是连小世家都不放过,南中之民的心里,只怕恐惧大于感恩。只要我们稍有颓势,必然有人要再叛。”
士颂这么多年下来,领悟能力倒是渐长,很快就明白了徐庶的意思。
“元直的意思是,我们和这些小世家合作,而后缓缓推行新法?例如让所有人都读书,让寒门子弟,让蛮夷子弟都得到知识的力量,这群人崛起之后,也会是后期推行新法的助力,他们会去和那些小世家争斗,去争着主导南中的未来?”
“而小世家在新法主体改革之后,即便是掌握少许钱财地产,但实力受限,又处于明处,内部不能和南中百姓团结一致,外部也不会被其他势力所看重。他们即便有心抵触,也只能被我们软刀子割肉,慢慢适应新法?”
马谡口中,那些所谓的可以合作的地方小世家,徐庶的建议是,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你们若是愿意自废武功,放弃自己家族的仆从奴隶,完全适应新法的规则,那我士颂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散官官职,加上一生富贵的保障,还是可以提供的。
若是不愿意配合,那也行,那我今天颁布一个全民读书,后天发布一个奴民之命,只抵得上一只鸡,一只鸭。
后天,便在大街小巷,讲述新法推行之后,穷苦农民翻身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故事。
思路打开之后,士颂看向马谡,说道:“那幼常,你且准备一篇檄文,就说本次征讨越巂郡,只问首恶。若是胁从者,迷途知返者,悬崖勒马者,则一律既往不咎。具体内容如何写,你自己把控一二即可。”
“喏。”
就这样,士颂的檄文,很快就传遍了越巂郡。
当士颂率领主力大军进入越巂的时候,鄂焕已经放掉了糜竺所部,而是按照高定的军令,把阻拦益北郡兵的任务交给了其他将领负责。
他自己则是率领越巂郡叛军主力,来到卑水河岸,迎战士颂。
“士颂,你在中原颖水大败,早已没有了往日之威,如今来到卑水,也别想要讨得好去。”鄂焕也从彭羕的各种讲述中,知道了士颂在中原的大败,现在两军对阵,他立刻在阵前耀武扬威起来。
“听说你手下有什么黄忠,太史慈,甘宁,都是天下虎将。不如让他们出来,和我鄂焕过过招,让你们中原人见识见识,我南中也有英豪,知道知道什么才叫武艺高强!”
鄂焕或许是连败益北郡兵部队麾下的将领,对于汉军将领的认知,似乎出现了偏差。
虽然阳群也不弱,但是也算不上黄忠这样的一流武将。
甚至可以说,黄忠中箭受伤之后,士颂麾下其实就没有一流斗将了。
不论是甘宁,周泰,还是徐晃,霍峻。这些被士颂寄以厚望的将领,大多都是统帅型武将,破敌战阵可以,但破阵斩将,只怕还有些困难。
真正算起来,士颂麾下武将之中,有一流斗将潜力的,还真没有几人,大多只能算得上有潜力,在未来成为准一流斗将。如陈到,张泉,沙摩柯,胡车儿以及被士颂改变了命运的荆南小将唐瞬。
这些人说是武艺不弱,但也绝对不是关羽、张飞、赵云、许褚、马超那种,超一流的斗将。
可若说不行,这几人在乱军之中,斩将夺旗的机会,也是不低的。
“中原汉人之中,有谁敢和我一战!”鄂焕的又一声大喝,把士颂从自己的思绪中喊醒。
看到眼前如此嚣张叫阵的蛮族汉子,士颂的内心,忽然生起了一股爱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