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配枪给了白术。
白术当即有些磕磕巴巴:
“什,什么情况?队长?我,我担心……”
“没什么好说的,给你枪,不是你让你有什么不顺心的就用,”
顿了顿,杜春严肃得提醒道:
“记住,如果不是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这个枪不能乱动。”
白术呆楞了一瞬,然后迅速点了点头。
杜春的信任在一定程度上,给了白术无比坚定的勇气。
他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人才了。
卫生所。
江小婉将人平躺着放在病床上。
最要紧的事情,是检查一下燕妮儿的身体情况。
杜春作为一个男性,不适合出现在病床前。
但他又是警察,那他就不能对燕妮儿的遭遇敬而远之。
好在卫生所有一处棉布屏风。
所以,能恰好将一个病房一分为二。
卫生所的煤油灯有些昏暗。
饶是这样的环境里,也已经是江小婉能找到的最好的环境了。
燕妮儿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小婉的检查总算是结束了。
她先给燕妮打了一针强心剂,随后瞧着她的反应。
如果她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那她很有可能会害了燕妮儿。
但江小婉却只有这个选择。
如果不这么做,就是看着燕妮儿一点点消耗仅剩的那点生机。
在这种情形之下,江小婉还不如赌一把。
好在,上天对江小婉也好,还是对燕妮儿也罢,还是眷顾的。
江小婉所担心的排异反应,并没有出现。
燕妮儿在一阵激烈的心跳过后,逐渐归于平静。
她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江小婉也算能安心将燕妮儿独自留在病床上。
而她自己越过棉布屏风走到了外面。
杜春连忙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得询问道:
“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多处淤青外伤,下颚脱臼,小腿骨折,”
顿了顿,江小婉能听见自己的气音:
“这还只是我暂时查到的,这孩子现在还不到六十斤重,这是个什么概念?若是寻常十三岁的孩子,最轻的也七十多斤。”
小孩最是饿不得的。
“有法子能治好么?”
这是杜春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江小婉真得有这个能力,能让孩子的情况好转么?
“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确实需要让她去更好的医院医治。”
这也是江小婉的无奈之举。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就算再怎么自信自己的医术,但没有仪器的情况下,想要完全治好燕妮儿,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百分之四十,这已经很厉害了,麻烦了。”
江小婉重重得点了点头。
凌晨四点,江小婉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燕妮儿身上的伤,江小婉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她一直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担心燕妮儿会在中途突然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担心。
燕妮儿始终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江小婉直起腰来,痛苦不已。
仿佛被人从腰腹部狠狠砍了一刀。
疼痛难忍。
以至于让江小婉没能在第一时间有所动作。
大概揉了两分钟,江小婉的腰腹才算稍微有了一些知觉。
因着手术已经大致完成,江小婉索性撤走了棉布屏风。
凌晨,杜春仍然清醒得守着她们。
他看向江小婉,目光之中的信息清晰可见。
江小婉虽然疲惫,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对着杜春点了点头。
她所保证的那百分之四十,已然超额完成了任务。
得了她的当面保证,杜春方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了江小婉眼底的黑青上,当下沉声说道:
“你少说给那孩子处理了五个小时,想必已经累坏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若是可以,江小婉当然想要休息。
但现在,对于她来说,明显有比休息更重要的事情。
江小婉目光径直落在了杜春的身上,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道:
“杜警官,你们准备怎么惩罚燕家的人?”
杜春有些意外得看向江小婉。
“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么?”
他不是很明白,江小婉为什么会在这个档口问到这个话题。
江小婉点了点头:
“嗯,非常重要。”
“这件事我不能给你保证,因为还不知道燕家的动机是什么,而且,想要他们接受惩罚,就必须要走公检那一套,过程肯定很漫长。”
江小婉的眉头紧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如果由我出面告他们呢?”
“你知道自己会花多少钱么?”
江小婉沉声说道: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我绝对不会让燕妮儿回到燕家。”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您当时说过的,会让这些人都受到惩罚。”
杜春这次倒是不敢给出什么承诺了。
“您不愿意说,我也知道,但凡是路上随便抓个人,燕家人这么对待,怕是都要牢底坐穿了,可燕妮儿是他们家的孩子。
所以,法律有漏洞,不好说最后的结果如何,对么?”
杜春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小江同志,你实在是太聪明了。”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但是江小婉好像已经什么都懂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
江小婉冷声说道:
“杜警官,我体谅你的难处,你也投桃报李体谅我的难处,那谁来体谅燕妮儿的难处呢?”
顿了顿,江小婉继续剖析着燕家其他人的行为:
“相信不用我多说什么,燕家一直拖着,就是想要拖到孩子死,这一点应该没必要反驳吧?”
“嗯,我确实没有想到,能有谁的父母这么狠毒。”
“杀人未遂,能靠着这样的罪名把牢底坐穿么?”
漂亮话随都会说。
杜春也知道自己说什么样子的话,江小婉就会欢喜。
但他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杜春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江小婉很清楚,八十年代的法律,远远不如后世那般完善。
而且,杜春就只是一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