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娘和儿子天黑才回到家里。
刚进院门只听二人“啊”发出惊叫,眼前的一幕差点让娘俩吓的瘫坐地上。
只见家里的屋门、窗户全被砸烂,屋里的东西扔的满院子都是,毒娘的内裤都挂在花椒树上随风飘荡。
“呀!表姑…。”
猛然间胖丫从黑影里钻了出来,她猛不丁一声凄厉的叫声彻底击碎了毒娘的胆量,只见她晃晃悠悠倒在了地上。
“娘!”
“表姑!”
瓜蛋和胖丫两个人大喊着,胖丫掐人中,瓜蛋抱着娘的头猛晃。两个人好一阵子折腾。好在毒娘心脏没毛病,不然的话这黄泉路上可就不回头了。只见毒娘嘴里面吐出一口气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哎哟醒了、醒了。”
瓜蛋高兴地说着。
却不料刚刚醒来的毒娘猛然间伸出手来,稳、准、狠掐住了胖丫的胖脸蛋。
“哎呀!…,疼死我了……。”
胖丫像是杀猪般嚎叫着。
瓜蛋在一旁煽动着说道:“疼死你活该!把我都快吓死了,娘!你使劲拧。”
“快给我说,是咋回事,你这个没用的母猪。”
毒娘说着狠劲地松手一甩,看那胖丫的脸上顿时一大块青血印。
“我的娘啊!我今天可是活不成了啊表姑……。”’
胖丫哭诉起来:“先是那莲儿用斧子猛砸你的门,为了保护姑的财产我和她拼,不料那妖精发了疯,把我打的鼻青脸又肿。
天快黑的时候又来一群野蛮兵,领头的是保安大队长夏振东,他们要来抓我瓜哥去当兵。我的表姑啊!为了保护俺哥我拒不说出他去处,被那些当兵的摁倒在地上,又是揉来又是搓,又是摸来又是拧,哎呦呦哦我的表姑呀,可怜我黄花大姑娘她就进了火坑啊…啊…啊…”
要说人家胖丫好歹也是干的梨园这一行,哭着说着竟然唱出黄梅戏的韵味来。
“什么?要抓我当兵,哎呀娘啊!我的天啊,我要死了…,日本兵的刺刀戳到我肚子里了…,哎—呀—呀……”
听到胖丫这番话,那瓜蛋吓的捂着肚子跳,一蹦老高连哭带喊,就像刺刀真的戳进了他的大肚子。
“哎呀,我的天啊!”
毒娘顿觉天崩地裂人塌陷,可要了老命了。
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儿子瓜蛋,他对儿子是百依百顺百娇惯,她后半生要靠儿子养老送终,她常想,如果没有了儿子,她老了就会死在屋里没人管、一群老鼠啃她的脸。
“儿子啊!你快点跑。快点跑啊儿子。”
“诶!我这就跑。”
瓜蛋一边应着一边撒腿就要往外跑。
‘娘!我跑到哪里去啊”
瓜蛋急的流着泪问道。
“快!儿子,河堤边上有个看瓜人的窝棚,你先到那里躲一晚上。”
瓜蛋听罢来不及答应转身就跑。
“等一下儿子。”
毒娘唤住儿子,然后对胖丫说道:“去!你跟瓜蛋一起去。”
“我不去表姑,那窝棚早都废弃了,现在已经变成了茅房,全是屎。”
“你再敢给我顶嘴!”
毒娘咬牙切齿地吼叫着。
“走吧!给我做个伴。”
瓜蛋伸手一把拉住极不情愿的胖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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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打击,把毒娘吓的瘫坐在地上。
抓丁上战场、夏啸天、夏振东,天啊!多么可怕的名字和事情啊!
她预感到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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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后宅屋子里,夏啸天的母亲刚刚在床上过足了大烟瘾,屋子里面烟雾缭绕。
在丫环的搀扶下,九十岁的夏老婆子在太师椅上坐定。她满脸干瘪的皱纹,两只绿豆般的鼠眼闪着一丝凶光。
儿子夏啸天和孙子夏振东坐在两边。
夏啸天说到:“娘!振东最近被抽到市里参加抗日集训队,这不,还没结束呢就回来给您报喜,振东的五房姨太生了,您又添了一个重孙女……”
“报什么喜啊!又是一个丫头片子。啸天,咱家的魔咒看样子是没法化解了,我到死恐怕也见不到重孙子了。”
夏老婆子打断了儿子的话,这喜讯显然没有让她高兴。
“娘!您老别着急,只要生了就是喜事,一个、二个、肯定会给您生个重孙子的。”
夏啸天劝慰着母亲说道。
“是啊奶奶!您老放心吧,我准备再娶几房能生的,到时间我给您老领回来一大群重孙子,让您数都数不清。”
“要是能有那一天可太好了,我就盼着呢。不要忘了,镇西那些穷鬼们眼巴巴看着呢,他们巴不得咱家断了后,这样他们不费劲就把咱家给灭了。”
夏振东今天回来可不是报什么喜,他有好事要办,他要威胁毒娘把莲儿弄到手。
夏振东第一次遇到莲儿是半个月前,因为第二天要到市里参加集训班。那天他邀请狐朋好友到溢香楼喝酒。
说来也巧,正好遇到毒娘领着莲儿来唱包月。
他第一眼看到莲儿就惊呆了,喝进嘴里的酒都忘了咽,顺着嘴角往外流。
他脑子一片空白,霎时就进入美梦中。他忘记了怎样回家,怎样上床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清醒。
用他的话说,这回我才知道啥叫相思病。
他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到莲儿。他恨这集训班办的不是时候。
只因集训命令太严格,大战在即,除非快要死,不参加者军法从事。
无奈之下,他按时报道,但是他心里很踏实,因为他知道在紫云县,只要他夏镇东看上的女人一个都跑不掉。
培训班还没有结束,但是他早已按耐不住,他以奶奶快要咽气为由,送了礼请了假,这才急匆匆赶回来。
夏啸天见到儿子很惊讶。“看来这集训班真是苦,儿子啊,你的脸都瘦了一圈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但是夏振东自己明白。他的脑子里天天都是莲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瘦才怪。
他早已经盘算好慎密了计划。
“小莲儿啊!小莲儿,这回你就乖乖的进入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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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难道是天意吗?当年咱先祖靠这水运发了家,到你太爷这一辈咱家几十条大船,只是船工就有百十号,你太爷弟兄八个才守住这诺大的家业。
夏老婆子越想越伤心,不由得叙起了往事。
“后来你太奶在娘娘庙里许下心愿,要让咱夏家十子百孙,壮大家业。
可到了奶奶我这一辈儿就只有你父亲弟兄五个,可就少了三个了。少了也少了,咱夏家仍然能坐镇四方,没人敢在咱们面前撒野。
可到了你爹这一辈呢,瞧你爹都娶了些什么女人!要么是生丫头片子,要么就是母鸡不下蛋,还有……。唉!气死我了,这是存心不让我见老祖宗了。”
“娘!您都说些啥啊,振东在这呢,您老年纪大了,就少操些心吧。”
夏啸天打断了母亲的话。
看到父亲面露不满,夏振东知道奶奶的一番话正中父亲的心病。父亲已经连娶八房太太,却没有一个男丁,何止是他父亲,就是他的四个叔叔,除了二叔夏啸川有一个傻儿子外,父辈五个就只有他这一个男丁。
……“娘!我爹娶了那么多的姨娘为什么都不会生儿子呢?”夏振东小时候常常问自己的母亲玲珑香。
“凡事皆有因,孩子!你长大了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千万不要伤害别人。”
母亲的回答总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娘!你为什么从来不给爹住在一起呢?”
他这样问着母亲,但是他看到母亲的眼泪簌簌的流下来。于是,从此他便再也没有问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