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回头一看,只见村长手里握了一根木棒。
恰好这时老婆子从里屋走了出来,见此情况,惊叫一声,转身就逃。
村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又是一棒,打在老婆子头上。老婆子惨叫一声,顿时倒地不起。
“咱们赶紧逃走吧。”碧罗抱起浅草,拉着香叶,对村长和青木喊道。
青木说:“若不杀死这三人,等他们醒转过来,只怕又会被他们抓住。”
“你小子懂什么?杀人是要偿命的,虽说如今是乱世,也是有官府的。”村长忙说。
“爷爷怎么这样胆小?你看这外面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到处都是死人,也没见官府追究。我们杀了他们,再点一把火把房子烧掉,把他们烧成灰,死无对证,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没想到青木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缜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碧罗听了,心想若不杀死这三人,万一哪天在玉阳城碰见,岂不又要遭殃?不如杀之,以绝后患。
“可我何老儿从未杀过人啊。”
“我来点火。”
“莫忙,先把他们抢去的金银找回来。”
于是几人跑到老婆子的卧室搜寻,终于在一个木箱子里面翻到了。
碧罗收好金银,对青木说:“点火吧。”
青木打翻油灯,待所有人出去后,点燃了草房子。红红的火焰映着青木稚嫩的脸庞,坚毅而果敢,像极了某个人物。
五人借着火光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往玉阳城的方向走去。
碧罗他们一路上躲躲闪闪,走了两日方才望见玉阳城的城门。
进入城里,只见街市纵横,琼楼玉宇,人烟鼎盛,大街上逃难的民众到处都是。
他们经过一家早餐包子铺,临街门口蒸笼里面的包子冒着热气,十分诱人。铺子里摆了几张桌子,三三两两坐着吃客。
“娘亲,我好饿。”浅草搂着碧罗的脖子喊道。
“我也饿。”香叶拉着碧罗的手,仰头看她,一张小脸脏兮兮的。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我家的包子远近闻名,玉阳城都知道。快进来吃两个包子暖暖肠胃。”店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哪里肯放过。
他们找了张桌子围了一桌,碧罗掏出身上的铜板,买了几十个包子,人手一只,又要了几碗稀饭,大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板,跟你打听一个事,你知道哪里有房子出租吗?”碧罗问道。
老板笑道:“我一见你们就是逃难过来的,这拖家带口真不容易啊。玉阳城空房子多的是,你往前面街去,倒两个拐,有一条街叫做明月街,那边有好几家的房子要出租呢,铺子也多。”
“也是像你这里前店后屋吗?”
“都是如此,这样才方便搞个营生。”
碧罗在心里暗暗筹划,等村长他们吃完包子,便领着大家朝包子店主说的地方走去。
兜里有钱好办事。
碧罗很快寻到一个临街的住处,租了下来。前店后屋,虽然不甚宽大,也有上下两层楼,从后门出去,还有小小一个院子,墙角还有一株琵琶树,树冠蓬蓬如盖。既当街又隐蔽,实在是个好住处。
青木香叶和浅草对这个新家喜欢的不得了,一会儿爬楼,一会儿下楼,一会儿去后院追逐打闹。
青木用叉竿支起二楼临街的窗户,探出头,远远望去。
哇,玉阳城可真壮观啊。
“娘亲,这里真好。”青木跑得脸上红扑扑的,对碧罗说道。
这也叫好?想当初本公主住在皇宫里,那才是金碧辉煌,琼楼玉宇呢。
罢了罢了,往事如烟,还想它干什么?我还是赶紧想个谋生,就身上这点银子,很快便会坐吃山空。
村长何老儿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叹道:“想不到我老头子也能住上这样的高房大屋。只是这城里不比乡村,没钱寸步难行。我看老朽还是出去找点活干吧,也好补贴补贴家用。”
碧罗笑道:“你老人家莫慌,哪里要你出去卖力气。我已经想好了,就在一楼临街的位置摆一个小摊子,卖胭脂水粉,绣帕和纸扇宫灯这些小物件,你老帮我守摊就是,其它不用你操心。”
“莫非你会调胭脂水粉,扎宫灯,绣花?”
“村长也太小瞧我碧罗了。想当初我在宫里,最喜欢做这些了。人人都说我比织造局的人还专业呢。”
“什么,宫里?”
“郭里,我是说郭里,我的老家。”
“郭里这个地方我没听过,一定很远吧?”
“郭里同李家村一样寂寂无名,有人知道才怪。你老先歇息歇息,我去收拾收拾屋子。”
不到一月,明月街尾挑出来一条布帘,上书“碧罗杂货店”。
碧罗的小店就正式开张了。
不过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遍地流民,普通百姓食不果腹,连汤水都喝不起,哪里有闲钱买这些小玩意,是以碧罗的小店生意十分惨淡。
再加上碧罗不敢出头,只让李老儿看摊,不伦不类,玉阳城里那些浮浪子弟就算再有钱,也不愿意光顾一个糟老头子的店铺。就是那些二八少女,新婚小媳妇,也大多不会驻足。
眼看着手里的银子一点点消耗,碧罗未免心焦。
村长李老儿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对碧罗说:“老朽倒有个主意,管保比开着杂货铺要好。”
“你老尽管说出来看看。”
“不如开一个茶水铺子,兼卖点炒粉糕点之类的吃的,只怕还有人来光顾。”
碧罗想了想,答道:“好倒是好,只是这样我难免抛头露面,喝茶的客人多半是三教九流的男人,十郎不在,你我没有靠山,就怕惹出祸事来。”
“不妨事,你就在里间烧茶水,不用出来见人就是,外面客人就由老朽来招呼。
再说,一个茶水铺子也不需要多少本钱投入,如不能赚钱,随时都可以关张,比不得你这杂货铺,贴了不少本钱买那些材料,又费心把力的耗神去做,卖不出去又当不得吃。
我一个糟老头子,也不惯吆喝这些小娘子们的耍物,每每让人取笑。若是茶水铺子,就凭老朽活了几十年,练就的这张嘴巴,肚子里的人情世故,跟谁聊不起来?我自己做起事来也开心。
再说,你那些卖不出去的胭脂水粉刺绣宫灯,也可以摆在那里,让客人看着,只怕还能卖得出去几件呢。”
碧罗低头默想,也只能如此了,不如先开起来看看。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是取出几锭银子,交到李老儿手里,说:“你老说的很是,你女儿我不大懂这些,该买什么,该添什么,全仗爹爹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