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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

周庭芳双眸微蹙,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那几个月秦少游和秦家的态度,却并没有察觉异常。

秦少游并非心机深沉之人,若当时真对她起了杀心,应该不会半点蛛丝马迹也无。

“秦家老爷不过是个七品官,为人老实本分。他们从哪里能找到这样一群有组织有计划有能力的杀手?”周庭芳又望向沈知,“沈世子说周大人中了箭,那箭头呢?能否从武器上面下手查找?”

“她的尸体被秦家整理过,那箭头早就被处理干净。”

周庭芳不好说出自己关于凶手是两拨人的猜测,只好尽力引导,“当时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怎么杀的人,甚至…或许是几波人也未可知。”

沈知一脸若有所思。

锦屏立刻推波助澜:“何以见得凶手或许不是一拨人?”

周庭芳瞥一眼沈知,“因为沈世子方才说,周大人死前跟人发生过打斗,可最后却又是死于暗箭。也就是说,凶手至少是两个人以上,持不同武器。那么有可能…他们是两拨人。”

“不。”沈知缓缓吐气,“至少三个人以上。还有一个杀了小厮。”

周庭芳点头,“没错。考虑至少三个人,两拨人,都有备而来。而且那一晚,秦府或许有人传递消息。”

她又慢吞吞的在桥上走着,脑子里一边回忆那一夜的场景。

可惜时过境迁,桥上留下的蛛丝马迹早就被冲刷干净。

沈知探出身去。

见她眉头轻轻蹙着,眸色专注,一直在桥上走来走去。

沈知冷眼瞧着她走到河岸两侧,猫着身子在草堆里找东西。

“沈世子,当时你可派人搜过附近的草丛?可有找到蛛丝马迹?”

沈知抱胸,不耐回答:“自然。这周边一里范围内我都搜过。”

“那可有发现?”

“时过境迁,毫无收获。”

周庭芳几不可查的叹气。

她当时身上有一把匕首,在杀了那两个人之后,不知去了哪里。

若能找到匕首,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引出她死前不仅发生过打斗,还杀了人,甚至这河里应该还有两具尸体。

沈知见她叹气,不知怎的,心里憋着一团火。

就好似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无功。

“你若发现什么,直说便是。”

周庭芳慢悠悠的踏过雪地,又走过来,“我记得…周大人有随身携带利器的习惯……”

言及此处,周庭芳故意话锋一顿,果然沈知脸色一动。

周庭芳便继续道:“因此我在想,既然她死前曾发生过打斗,那么她的武器呢,她的轮椅呢?如果能找到一些物证,是不是能更好的还原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沈知也不得不佩服周芳思路清晰。

也渐渐明白,周庭芳为何如此倚重此人。

甚至和此人推心置腹感情深厚。

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这世上…谁能不喜欢聪明人?

沈知立刻做了决断,“既如此,那就再查再探,彻底把这水搅起来!”

周庭芳他们晚上借住在村里闲置的农户家里。

这家人儿子在城里有了出息,全家人就都跑去城里投奔,偌大的房子便空置了下来。

院子青墙绿瓦,中间种着一颗桂花树,还有一口水井,很是方便。屋内四五个房间,又砌了火炕,可见屋主阔绰。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沈知财大气粗,拔一根汗毛,便有村长带着勤快的妇女将屋子前前后后都收拾了出来,就连火炕也烧了起来,一进屋便觉回暖,十分怯意。

甚至锅碗瓢盆、床铺用品也都一应置办整齐。

还留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做些浆洗烧饭之类的活计。

显然,他们在这里还要住上几日。

周小六自从被沈知撵走后,一直抱着李观棋临走时候留下的佩剑闷闷不乐。

周庭芳一直在想那一晚的细枝末节,倒是锦屏先察觉周小六的低落,一直给周庭芳使眼色。

周庭芳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以前总爱叽叽喳喳的周小六,这一路上不发一言。

她笑嘻嘻的拿肩撞周小六,冲他挤眉弄眼,“周小六,小孩子生气将来容易长不高。”

周小六气鼓鼓道:“我不是小孩!我都十岁了!”

“好。你是堂堂男子汉。”

周庭芳知道这小孩是叛逆期来了,也不跟他争辩,只顺着毛捋,“要不要我出去陪你玩会儿?”

周小六放下李观棋的佩剑,又学着周庭芳的模样脱了鞋子,爬到炕上。

他眼睛亮亮的,双手撑在小几上,仰头不安的问她:“我是不是耽误你干正经事了?”

随后他又不安的扭着身子,似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你若是觉得我碍事,我可以离开。反正跟着你这么久,也过了一段舒心日子。总不好就这么一直跟着你。”

周庭芳愣了愣,没料到周小六一开口竟是这般石破天惊。

就连锦屏也惊道:“小六兄弟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周小六抠了抠脑袋,面色有些许尴尬,“我自己想的。今天我看你们在桥上站了许久,又说到那个什么周修远的事情,听起来事关重大。你们是不是要给周修远那个妹妹报仇?”

“没错。”周庭芳点点头,“事情是很棘手,也很危险。”

周小六蹙眉,“危险?”

“周庭芳死得古怪。凶手来势汹汹。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说不准我们也会有性命之忧。”

周小六拽着她的袖子,语气焦急:“那你别趟这浑水!你别往下查了!”

周庭芳摇头,“不行。秦家奶奶于我有恩。如今恩人惨死,我不能袖手旁观。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

“所以,你做这所有事,包括去西北,都是为了找出杀害秦家奶奶的凶手?”

“对。”

周庭芳唉声叹气,余光去瞥周小六的脸色,“此事可能连累到你。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离开。临走之前我再给你一笔钱,找个地方将你安置。”

半大少年哪里经得起这样激将?

周小六立刻一拍桌子,十分坚决,“那怎么行?我们就是拜了把子的兄弟,生死之际,我哪儿能弃兄弟不顾?我不怕危险!我跟着观棋大哥勤学苦练了两个月,他如今又留下这佩剑,我可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