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叹了一声,面露同情地看着虞氏,“我能明白您的心情。”
“可是,儿子是儿子,丈夫是丈夫。儿子迟早会建立自己的家庭,您和侯爷应该维持正常的夫妻关系,不仅是为了您,还有这个家。”
林芊芊说到后面,声音弱了下去。
三妻四妾,怎么维持正常的夫妻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啊。
突然想起之前很多人提起丧偶式育儿:把丈夫当儿子惯,把儿子当丈夫依靠。
那么在古代,丈夫只负责播种,随时去另外一个女人院里,这怕是丧偶式最严重,最极端的时代。
被丈夫抛弃,便把主心骨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从小被母亲寄生,年幼的孩子不像孩子,被母亲过度索取。而要像成年男人一样宠爱她,给她关怀,关爱。
逐渐长大的过程中,被母亲蚕食主体……
古代又是孝道这么严重,林芊芊总感觉这个时代的妈宝男,应该是遍地开花。
父亲的缺位会导致母亲不得不过度控制,孩子被过度控制后,就会认为亲密关系是一种“侵权”“控制”。
顾淮的叛逆,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突然有些欣赏,他的反叛。
“孩子总要长大,大人应该学会放手。”
“我觉得您应该关注自身。”
“关注自身?”虞氏跟着重复了一句。
“对啊,您以前想做的事,现在可以去做了,儿子长大了成家立业了,也不需要您继续操心了。比如您之前想学画画,弹琴,都可以去学,想吃什么美食,都可以去吃,往后,所有时间都是您一个人的。”
“要是一门心思扑在世子身上,那才是不明智,反而叫他觉得被控制。”
虞氏看着林芊芊,“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我从小被家里教育要相夫教子。丈夫是我的天,儿子是我的地,你要我关注自身?”
林芊芊无所谓道,“您不放松一些,继续纠结继续痛苦的是您自个。我只是希望您想想自个,您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也应该奖励自己。”
她们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她一两句话,恐怕也一时改变不了。
林芊芊只想自己把想说的说了,至于怎么做,还得看人自个。
虞氏看着林芊芊冷笑,“真是好笑,你一个小妾,还来教我做事!你的胆子真是大?你有什么资格?”
林芊芊心中一堵,她冷淡道,“我并非教您做事,只是给您提一个建议。您不喜欢,当做耳旁风就是。”
“不需要!”虞氏转身出了毓园。
虞氏前脚刚走,赵姨娘便敲了两下门,低头咳嗽一声,进来了。
赵姨娘笑吟吟地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燕窝粥递到林芊芊手里,“辛苦你照顾世子了,这碗粥你就喂给世子。你们两个和好如初,侯爷看了也高兴。”
她又坐到床边,对顾淮交待,“就是世子爷,您得好好养身体,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有林姨娘不离不弃地陪着你,我看啊,你这身子也迟早恢复健康,心情好,才百病不生。”
她笑得温柔大方,没有一丝假意,“好了,你们两个在,我去给侯爷说一声你今日又好了一些。”
顾淮道,“谢谢二娘了。”
林芊芊目送赵姨娘出了屋,只觉得和她相处,真是如浴春风,一点都不感觉到不舒服。
难怪侯爷最宠的小妾就是她了。
林芊芊端起燕窝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顾淮嘴边。
见他张嘴吃下,问,“你叫她二娘,赵姨娘对你很好吗?”
“她对我很好,之前我娘不在的时候,便是她照顾我。”
林芊芊点点头,赵姨娘真是聪明圆滑,侯府里一定很多人喜欢她。不过,她得了侯爷的喜欢,怕是在虞氏那里,大约和自己的处境一样的。
赵姨娘回到屋里,便伸手替侯爷脱掉外面的玄色外衣,然后到桌边,从盆里盛出一碗细面条给侯爷。
“有林氏陪伴啊,世子爷心情好,吃饭吃得香,他可不像前两日死气沉沉的了。”
“我听到世子爷问她自己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了,她还跟他吗?林氏也是对他不离不弃,这两人真好。”
侯爷端起面条,吃了两口,道,“也就这林氏对淮儿是真心的。”
“当初给他娶媳妇,也是为了有人拴住他,不让他和外面的人一样整日去青楼,狂嫖滥赌的成个混混。倒是这个小妾拴住了他,新媳妇哎……”他摇摇头。
赵姨娘道,“世子夫人也有她的长处不是,就是人冷了一些,处出感情就好了。”
“我今日在门外听这林氏和夫人说话,给我吓得心惊胆战的。她这胆子真是大,连夫人都敢指责。”
侯爷好奇起来,“她都说了虞嵋什么话?”
赵姨娘记性好,把两个人的原话说了一遍,然后问,“您说,她的胆子是不是真大?直言不讳,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她是真不怕被赶出侯府。”
侯爷笑起来,“这个林氏,身为女儿真是可惜了。她刚正不阿,谁都敢怼,连我,还有虞嵋,之前的九王爷都敢。”
“她傲上而不辱下,挥刀向更强者,绝对坚持自我。真是有士大夫的气节,一个将军的风采。”
“要是怕得罪人,处处唯唯诺诺,很怕担责任,一定管理不好手下。要是把她放到外面去,她一定能骑兵打仗,成为一个女将军!”
赵姨娘笑道,“您对她的评价真高啊。”
“还是第一次听您这么评价一个女子。我也喜欢她的飒爽,有时候听她说话,真过瘾,我倒是很欣赏她敢说话,我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侯爷叹息,“也是受她的影响,淮儿变了很多,敢于表达自己。”
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以前,我总认为他性子太柔,要是生为女子,嫁个好人家也就罢了,可惜是个儿子。”
“这次的事方法太过笨拙,不可取,但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潜力。”
“人有时候就是得豁出去一次,才能完成自我蜕变,从此坚定自己。”
“林氏说的对,他最缺乏的是勇气。这次,我发现,他是有些勇气在身上的,虽然,这次完全可以称为鲁莽。”
赵姨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坐到侯爷腿上,“多亏了侯爷找的方子,我才能在这时候有个孩儿,不知道您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侯爷拍上她的肩膀,“以前,我是坚定地想要儿子的。突然,觉得女儿也好,女儿要是培养成为一位女将。别人会说我女儿都培养出来了,那儿子一定更厉害,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赵姨娘笑着,伸出双手搂紧了侯爷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