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亲眼见到小时被一层白布蒙着,看过她的死状,程迦瑶才确定她死了。
得知是被人扭断了脖子,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一凉。
据世子所说,他是吃了她给的药,发了狂,才不小心把人杀了的。
天,他怎么疯成这样!
上次自宫就不是常人能干出来的事,现在竟然发疯杀人了!
小时就这么死了,程迦瑶一点也不感觉到惋惜,或者是愧疚,心痛。
而是感叹她怎么这么蠢笨,连这件事都办不好。
侯爷提起鞭子,指着顾淮大骂:“你这个狗东西!越来越不像话!”
“待在家里就闹事,现在人命也闹出来了,我看把你发配到边疆去算了。”
“侯爷,淮儿,怎么吃得了这个苦?”虞氏扑在侯爷怀里求情,被他一脚无情踢开。
侯爷横眉倒竖,“这个家里一个个都不成器。顾远整日去青楼嫖娼荒废学业就算了,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而顾凌竟然违反军纪,被将军勒令退出军营。一个个都是如此的不成器。”
“这天,是要亡我们侯府啊。”
“侯爷,怎么会呢?我们不是还有淮儿,还有迦瑶吗?”
侯爷冷笑一声,“靠他,算了。靠女人?管管家里的杂事就得了。真要靠女人那侯府就到灭亡的时候了。女子没有继承权,且不说外人虎视眈眈,宗族也在等着瓜分财产。那柳如是为什么而死?便是丈夫死了,亲戚来抢夺财产,她被逼的上吊。男人没用,还靠女人?难道要她带着我们的财产改嫁吗?真是好荒谬,我看不如把侯府的家产分给百姓算了。”
“我看这天也是要亡我,儿子废物,继子不成器。孙子至今一个都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我看,我迟早要被你们逼死。”侯爷瞪了顾淮一眼,转过身在座位坐下。
“侯爷!请您不要这样说!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虞氏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抓住了侯爷的衣袍,可怜地哭求道。
“淮儿他会长大的,孙子也会有的,不会没有希望的。对了,那个林氏怀孕了……”
虞氏的一句话,直接让侯爷和程迦瑶同时睁大了眼睛。侯爷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她真的有了?”
虞氏哭泣着点头,“淮儿与她书信中来往说的,这件事,你问他。”
程迦瑶微低下头,脸上表情凝了凝,一抹浓重的担忧闪过,仍然保持着谦卑的仪态,静静观看侯爷的反应。
“那林氏真的怀了?”侯爷盯着顾淮问。
“你为何不把她带回侯府里来?把她一个弱女子留在外面?”
怀不怀他现在还不确定,但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做防护措施,顾淮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但是他娘直接把这件事说成了事实,他一时有些为难,思忖着怎么回复。
他道,“爹,是芊芊说她留在梧桐城还有一些事要做,要我先回京中复命。她身体娇弱,一路上风雪交加,颠沛赶路,我也怕她生病。便答应了她先留在那里,等天气暖和去接她。”
等说完这些话,顾淮突然想到林芊芊说的一些事。可她没说都有那些事,万一其中出现了变故呢?他竟然就那么轻易地被她哄骗回了京城。
他现在想起当初两人分别场景,无必懊恼。
她会不会又骗他呢?
侯爷问:“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事做?她在那里有亲戚不成?”
“她有了身孕,身边可有人悉心照料?怀孕这事保胎最是关键,到母子生产的那一天,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心。这孩子也很容易夭折的,一定要小心爱护。”
侯爷说到这里,重重叹息了一声,“这侯府子嗣单薄,一定是报应。”
虞氏跪在地上哭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没有让淮儿和迦瑶夫妻和睦,她们两个要是恩爱的也能为侯府生下一儿半女。侯爷,你也要重视她们两个的感情啊。”
侯爷两个鼻孔里长长输出鼻息,“他愿意让哪个女人生,就让哪个女人生。”
“哪个女人怀孕都一样,最重要的是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侯府的大功臣。”
“大功臣”三个字,让程迦瑶猛地抬起眼睛看向侯爷,只听顾淮说,“爹,我觉得芊芊很好,我想把她抬为平妻,她绝对是我们侯府的大功臣。”
程迦瑶脸色当即变得煞白。
她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灵魂出了躯体,只听到他们在说话。
侯爷道,“这件事,你们自己看着办。优秀的女人抬为平妻也没什么不可以,有个人分担,两个应该能把侯府管理得更好。”
程迦瑶脸色更加难看,她嘴唇哆嗦着,手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里。
直到回到房里,她才像是灵魂归位。
在侯爷眼里,管家权竟然如此不值一提,想的是找个人帮她?
她需要人帮?这是制衡她?还是找人给她下马威,根本就在轻贱她。
丈夫冷漠她,公公轻视她,她这辈子活得也好苦。都是林芊芊!她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把她的丈夫夺走还不够,公公也重视她。程迦瑶坐在床边,觉得呼吸怎么都平息不下来,一行眼泪从脸边屈辱地滚落而下。
突然提起芊芊怀孕之事,父亲才没有继续责问他。
顾淮回到房里,抚摸上疼痛的额头,拿药涂抹。昨晚为了防止自己在欲望支配下做出欺辱其他女子的事来,他撞了柱子,使自己昏过去。
敢对他下药,这样的女人该死。
她安安分分待在侯府,绝对有一口饭吃。可是非要到他面前来搞事,他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
程迦瑶找人随意安葬了小时,对外说她得了风寒病死。
一个青楼女子死了,也无人在意。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偏偏有人用她的死来做文章。害得她想得到的,统统失去。
“你也听说了吧,侯爷说侯府子嗣单薄,能为侯府孕育子嗣的都是大功臣。”程迦瑶命人给琉璃端上了一杯上好的白毫银针,琉璃低头感谢。
她双眼定定地看着琉璃的脸,“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能从青楼里出来,进入侯府,享受现在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现在应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她的双眼快要穿透琉璃的脸庞,洞烧出两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