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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源见她面色肃然,便知有事,为难道:“千枝和余小姐出去了。”

沈筝沉吟片刻后转过身,问道县民们:“本官今日找李大夫有事,医馆得提前闭门,你们当中有谁是急症,等不了的,出来让李大夫先给看看。”

她话音刚落,余时章从门口走了进来,县民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莫不是伯爷来看身体了?

他们暗自打量着余时章的面色。

是比平日里白了点,但看样子,身子骨应当还算硬朗才是啊?

“看着本伯干嘛,你们沈大人问你们话呢。”

余时章说完背手,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勺,直直往后院走去。

县民们如梦初醒,猛猛摇头。

他们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竟然敢当面猜测永宁伯了!

“小人不是急症,大人您有事先忙,小人啥时候来找李大夫都成!”

“小人也是!小人就是来卖药材的,不着急、不着急。”

霎时间医馆内的县民走了个干干净净,李时源朝沈筝点点头,将医馆大门关上了。

......

“疫病?!”

李时源刚在院中坐下,就被沈筝的话惊得弹了起来,“何种疫病?”

“不知。”沈筝向他描述了一番东部的情况,“洪涝,粮食欠收,缺粮,会生出何种疫病?”

“这就多了啊......”

李时源皱眉,缓缓坐下,“不亲眼看到那边如今的情况与气候,很难判别会生何种疫病,不过......”

“不过啥啊?”沈筝朝他一伸手,“书呢?这时候您还卖关子,不知道生何种疫病,那便将会生的疫病和解决法子都写出来,总有一种能对上的!”

“您先别急。”李时源垂下眼皮,“那边再往上走,就是老夫老家,老夫后面四处行走,是去过那边的,您让老夫想想,若是能想出针对性的法子,咱们都事半功倍。”

沈筝一挠脑袋,有种门外汉的无助感,“您慢慢想,先将书给本官,本官先看看。”

“什么书?”余时章也看了过来。

李时源还未开口,沈筝便接话道:“李大夫家传的医书,上面记载可全面了,什么都有,疫病什么的,应当不在话下。是吧......李大夫?”

李时源浑身一震。

那本大宝贝,什么时候成他们家传的了?

他观察着沈筝的神色,结巴开口:“应当......是......吧?”

余时章还以为他在回答沈筝那句“应当不在话下”。

“是就对了!”沈筝猛然站起来,挡在他们二人中间,“您先去拿出来给本官看看。”

医术到手后,余时章也凑了过来,砸吧两下嘴,“这么厚,李大夫家是有真家伙的啊。”

“下官也这么觉得。”

一老一少将脑袋凑在一块儿,沈筝对照着目录找出了“疫病防治”这一章。

余时章直接看傻了眼,低声道:“竟编写得如此全面,这位李大夫......家底子绝对不浅,这本书在医界,绝对能引起不小的动荡。”

沈筝嗯嗯啊啊地打着哈哈,提醒他:“您别管人家的了,咱们先看书。”

“疟疾......鼠疫......霍乱......”

沈筝每翻到一个病名,余时章眼中的惊骇就加深一刻。

这些疫病都不是普通的疫病,而是传染性极强,又极能致死的疫病。

其中的“霍乱”古书便有记载——“大疾疫,死者且半!乃各散引去,其亡者十之有三,伤寒三居其二。”

这意味着一旦这种大型疫病来临,若无有效防治方法,十个人中,便会有三个不治身亡!

更有“天花疫”——“疾疫死者十之五六,皆积尸于床下,生者寝于上,每屋辄盈满。”

意为天花病毒肆虐后,十个人中便有五六个人要因病而亡,城中的尸体堆放不下了,家家户户便将死者尸体放在床下,人就睡在床上。

这才是真的人间地狱,比满地鲜血还要令人生寒。

余时章心跳加快,想看清书页中是否有记载有效的治疗方法,奈何沈筝翻页太快,他看清前面一句话,沈筝立马又翻了下一页。

“翻慢点儿!看清楚了吗你就翻页,眼睛都给本伯看花了!”他骂道。

他一把将书给夺了过来,“本伯拿着,你在旁边看。”

沈筝蓦然生出一种和老年人看电视的无力感——俩人想看的都不是一个台。

她低声说道:“伯爷,这些大疫后果过于严重,那人应当不敢吧。”

而且这些严重的疫病病毒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除非那姓卢的真的丧心病狂,直接拿尸体养病毒。

“本伯先看看。”余时章不理她,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沈筝无奈,只跟被迫和他看一个“台”。

“啪——”一声,余时章手中的医书掉落在桌上,因着书过于厚重,一掉落便直接合了起来。

“天花有治?!”

余时章猛然回头看向李时源,因着激动,他双目通红。

李时源的思绪被他打断,皱眉问道:“什么?”

“你族中医书记载,天花有治!”

李时源背脊一僵,缓缓瞟向桌上的医书。

他要怎么说?说贪多嚼不烂?

还是说他家祖传的医术,他每日睡前看两页,至今都还没看到那一页?

怎的可能!

李时源心中连连叫苦。其实他就是害怕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在特定情况外,他从不看目录——他也更享受那种每翻一页都有惊喜的感觉,若是囫囵吞枣提前看了,那便什么惊喜都没了。

如此一来,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这本书上竟有防治天花的法子!

他一边惊喜这本医书上竟有防治天花的法子,一边求助似的看向沈筝。

干嘛非得带上他撒谎呀!这下好了!

余时章也突然发现了不妥之处,他皱眉将医书拿了起来,仔细看向侧边。

“不对啊......”

他摸着依旧崭新的书页,转头看向李时源,“你家祖传的医术,全新的?咋传的?每代换新?”

沈筝看着他手中的《药王集》,一丝无奈涌上心头。

系统出书,也不说搞个做旧模样......

余时章眯起双眼,看看李时源,又看看沈筝。

“沈筝......”

“诶——伯爷。”沈筝笑眯眯地回看他。

余时章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终是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要紧,这事儿......”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额间一点,“往后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