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贾赦带着人手包围了几个管事的家,其中以赖大家最为豪华。
赖嬷嬷这日没在家中,正在老太太这里当差,这不,从心腹哪里得知大老爷做的事,跌跌撞撞的哭到了贾母面前,贾母大怒,指着门口道:“去,把你们大老爷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竟然敢带人动我的陪嫁。”
赖嬷嬷确实是贾母的陪嫁,这么说相当于说大老爷大不孝。
鸳鸯立即出去叫小幺儿们去请大老爷。
没一会儿,王夫人也慌张的来了,愁眉苦脸的说大老爷让人拿了她身边的周瑞跟周瑞家的两口子,王夫人还不知赖大家与赖嬷嬷也出事了,一番眼药上下来见贾母脸色越发难看,还以为她的上眼药起了作用。
贾母一叠声的问大老爷来没来,怒气冲冲的样子王夫人满意极了。
两人等了快一个时辰,大老爷一点回来的消息都没有,贾母气的不行,让贾珠去看看贾赦在何处,贾珠得到消息时正在练字,科考专用字。
他淡淡的答应一声,由着报信的人焦急的等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这是默写的诗经,看着写完的字,贾珠拿着画桥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心里想着,这字倒是写的不错,可活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会作诗,这东西真的是只能靠天赋啊!
丢下手巾,贾珠看了一眼叫琥珀的丫鬟,道:“我这就去,你回去伺候老太太,老太太是有了春秋的人,你们这些近身的该多劝着才是,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凭她是嬷嬷还是什么,难道大伯还能不通知老太太一声就把赖大家怎么样吗?这些不要紧的都没有老太太身体重要,你可明白?”
琥珀一愣,是啊!
赖嬷嬷家有什么事,关她什么事,她到底在急什么,想了想,估计是急老太太跟大老爷吵起来,可大老爷还没回来呢!
想通了之后,琥珀行礼道:“奴婢明白了,多谢珠大爷提醒。”
贾珠!
去你的珠大爷!猪大爷!
这个称呼比珠大哥哥更难听。
暗自白了一眼低着头的琥珀,贾珠率先往外走。
带了贾赦的院子没找到人,让身边的阿吉回去给老太太报信,又去了赖大家,这边也没人,贾珠又慢悠悠的去了周瑞家,贾赦果然在这里贾珠也没打算回去,装作不高兴的跟贾赦说了两句就站在了一边。这下轮到贾赦翻他白眼了,他装作没看见,盯着周瑞家地上的地砖看个不停,仿佛在想底下是否藏了钱。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这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完事儿了,贾赦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就走了,他打算去赖大家那边去看一看到底是挖出多少东西来。
贾珠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被他忽略了,最后没办法,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回到家里去,亲自到了老太太那边,除了贾赦不理他的动作,还带回来了两句模棱两可的话,说他恍惚在抄捡的物品中看到了御赐之物,就这一条让王夫人就变了脸色。
贾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夫人,刚刚琥珀已经劝过她了,确实老大不可能不通过她就把她那一大家子陪嫁给处理了。那她就等着,等着老大那个混账东西回来给她一个交代,她倒要看看老大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下人才来禀报大老爷回来了,贾母才起,昨晚一夜没睡好,此时正在气头上,派人去大老爷院子里的时候,贾赦已经又出门了。
老太太又气了个倒仰,口口声声喊着逆子不孝,贾珠进来就是一顿安慰,贾珠在老太太这里还有有点子脸面的,老太太暗自顺气。
没多久贾赦身边的长随回来了一个拜见老太太,老太太还想把人打出去,贾珠又劝一回,这才好了,许人进来了,这人进来就跪下请安,嘴里说着替大老爷给老太太磕头请罪的话,手上却捧着一摞纸,贾母想发作,贾珠却上前一步拿过纸张递给贾母,小声道:“孙儿瞧着这个像是做的账。”
贾母面上一顿,接过来看了几眼,眼神就是一变,最上面两张就是赖大家的这些年干的“好事”,贾母神色变换那叫一个快速,下面几张是从赖大家从库房贪墨的御赐之物,足足写了两页。
饶是如此这赖嬷嬷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她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个长随道:“赖嬷嬷不能跟你走。”
这长随一点不慌,回道:“老太太,大老爷说了,这事关弄丢御赐之物的罪名,大老爷是不敢自专的,这赖嬷嬷必须交出去到大理寺受审,奴才这次来带了一碗药,请赖嬷嬷喝下后就跟奴才走,赖大赖二两家已经在牢狱里等着了。”
贾母瞬间就放弃了赖嬷嬷,长随见老太太不再发话就让外面的人把药端进来,当着贾母的面给赖嬷嬷灌了下去,赖嬷嬷歇斯底里的挣扎起来,可她的年纪比贾母还要大几岁,哪里是年轻力壮小厮的对手,一碗药下去赖嬷嬷的喊声就变得嘶哑了。
长随跟贾母解释道:“这药要过一会才会发作,请老太太放心。”
贾母揉着眉心撑着额头挥手让他赶快下去,那长随立即招呼人拿帕子堵了赖嬷嬷的嘴,把人带走了。
看了个全程的贾珠挑了挑眉,看来他这个大伯还是挺有手段的,还好他过来的时间线还早,不然再过几年过来都不会这么容易就处理这些事情。
贾母也还不是原着里那个糊涂的老太太,处理起这些事来还算顺利,跟贾母告辞,他准备回去继续读书去,老太太也知道他在准备科举也没多留他。
大老爷那边有人回来给老太太请安,并带走了赖嬷嬷这件事情并没有瞒着王夫人和刑夫人,当王夫人得知赖嬷嬷是被灌药后拖下去的时候,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演越烈。
此时贾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二儿媳,刚刚她看的东西里面有不少她的手笔,如今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就让她们先下去休息了,眼神看都没看那个蠢笨大喇喇露出看戏表情的大儿媳,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又急又气的她这把老骨头也累的不轻。
贾赦后来不仅抓了几个管事的,还都把他们的家里抄捡了一遍,跟这些管事的有牵扯的人也抓了不少,不少家里面人心惶惶。
就连府里的几个大小主子都没睡好,贾赦当天晚上就回了家里。
第二天一早贾赦就到了荣禧堂,各方的主子也都被请了过来,包括贾政,贾政还想去衙门,被贾赦派去的小厮一句也就给说过来了,家里人心惶惶闹了两天这贾政就像是毫无察觉就是了,他不知道吗?他是知道的,王夫人还去求他让大老爷放人,贾政的小厮没找到贾赦事情就这样被他抛诸脑后。
等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家里的人也到齐了。
这些事情没有李纨的事,所以贾赦就没有喊她过去,但是贾珠这个有功名的男丁是要在的,贾迎春她们也没有在,这些是要出嫁的姑娘,贾赦也不想影响这个姑娘的名声。
除了贾母身边的鸳鸯,其余人的小厮丫鬟全部都在门外等着,屋子里就有贾母,贾赦,贾政,王夫人,邢夫人,贾珠。
建议虽然想通了不少事,但是对老大的成见还在,贾母板着脸问贾赦的:“你也闹了一天一夜了,也该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逞了一夜的威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来,一家子被你弄得乱哄哄的,现在你可满意了。”
贾赦立即站起来低眉敛目,道:“母亲说这话儿子担不起。”语气比起之前来也是十分冷硬。
贾母也不在意他的这些小心思,冷哼一声,贾赦装作没听见,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过来一个册子,看了一眼贾母身边的鸳鸯,鸳鸯就接过去递给了贾母。
贾赦道:“这上面写了赖大一家上下所有的罪证,母亲看了就明白我为什么要大动干戈了,也真是个好奴才,真真是生财有道,就单单他们家抄捡出来的金银细软居然堪比咱们国公府的府库。”
贾母本就脸色不好,听这话更是狠狠地剜了一眼老大,可接过小册子看起来之后脸色逐渐发青。
可见贾母被气得不轻,嘴里还骂着:“恶仆,恶仆,岂有此理…”
贾赦见贾母合上册子,讥讽的开口道:“从赖家总共抄出四十二万两现银,另外金银器具,书画古董估价二十万,这么富有的奴才还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里面还不包括数件御赐之物,还有一件事也有趣得很,赖家孙儿赖尚荣如今已经考上童生了,朝廷有规定,三代无奴才能科考,母亲也太好性了些,居然舍得放赖家奴籍。”
贾母再一次心梗,这都是她“优待”出来的奴才啊!赖嬷嬷这老虔婆,之前来求的时候只说了求孙儿出奴籍,她想着这些年赖家的忠心就同意了,没想到啊!居然“优待”出一家子的白眼狼。
捂着胸口瞪着贾赦道:“你闭嘴。”
深吸两口气问:“赖家现在在哪儿?”
贾赦道:“送官了,如今在京兆尹衙门。”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贾赦憋的脸通红,鸳鸯吓坏了,给老太太顺着心口。
贾母一个茶杯砸到贾赦脚边,贾赦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低着头一副恭敬模样。
贾母砸了杯子,这一口气算是缓上来了,劈头盖脸就骂:“好你个贾赦,你是嫌丢脸还不够,还要让我这个老婆子一起丢脸不成,如今脸都丢到京兆尹去了,鸳鸯,鸳鸯,快收拾着咱们这就走,回金陵去,这个家里是容不下我这个老婆子了。”
鸳鸯刚要劝,贾赦抬头开口道:“老太太刚刚看的册子显然是没看到心里去,这里面除开贪墨放贷的事,可还要一件要紧的,包揽诉讼,如若老太太愿意替赖家担下这些人命官司,儿子立马就去让京兆尹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