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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逃离销金窟的代价。”

君淑将下颔上的易容贴回去,平静道,“我这辈子都不敢用回以前的真名,不敢去见亲人,不敢和谁深交……”

她目光悠远的看了金卯一眼。

“他们连昭狱里的重囚犯都敢抢,我没有任何能与之对抗的底气,只能像这样,毁容,隐姓埋名,给女儿灌傻药,让她懵懵懂懂,只要不暴露一丁点痕迹,他们就找不到我。”

档头笑道:“那么,你为何改变主意,投奔东厂?”

“我没有投奔东厂。”君淑咳了起来,嘶哑道:“大人也看到我这样子了,我需要钱吊着这条命,起码在女儿及笄之前,我得活着。”

“与东厂的交易不过是钱货两讫,我说出销金窟的位置,你们给钱,仅此而已。”

档头:“东厂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说吧。”

君淑面沉如水,盯着两人打量许久:“两位先确定好谁进去。”

档头摁住金卯薄薄的肩膀:“他。”

金卯抿了抿嘴,紧紧抓着衣摆,抬头,坚定的对君淑说道:“我去,档头会武,他们看得出来。”

“可你,是个阉人。”

“我也是崔兰的干儿子。”金卯冷静道,“干爹深陷牢狱,我为了救出他们,铤而走险投靠销金窟,只要能让他们看到我的价值,我就能打入内部。”

君淑轻声说道:“你想跟他们玩花样,只怕还嫩了些,销金窟的小鬼得吃画屏春,这药有瘾,要戒断得丢掉半条命。”

屋里安静片刻,君淑看着金卯,继续说道:“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金卯垂着睫毛。

他思考良久,说道:“我不怕,但我有条件——”

金卯看向档头:“在我进销金窟后,昭狱不许对崔兰父子用刑,给他们过冬的物资,确保他们康健的活着,只要上面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就算死也要杀了阎王。”

档头瞧着这张漂亮的脸蛋,笑道:“自然。”

他们商量好后,君淑就把金卯带去房间,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便是销金窟的位置。

金卯看完后,君淑将纸条烧了。

档头舔了舔牙,向出来的君淑说道:“他若是死在销金窟,东厂还会来找你,希望你不会再收额外的银子。”

君淑福了福身:“自然,我也惜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我就能多活一天,所以只能告诉一个人。”

档头笑了笑,起身,叫上金卯,推着小车出了院子。

回到东厂后,档头向金卯说道:“销金窟位置在哪?”

金卯幽幽看着档头:“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会派其他人去。”

他还得给崔兰他们争取生存的机会,所以他必须要守牢嘴。

档头捏了捏他后颈,笑道:“乖,跟我去见督主。”

严乐赤身在雪地里练功,等他收尾穿上那黑色蟒服,档头才汇报今日的情报。

听完,严乐笑吟吟的看了金卯一眼。

“不错,崔兰没白养你。”

金卯紧紧捏着手,在督主的凝视下硬着头皮说道:“小的想立功。”

“一门心思想跑去守陵的人说什么立不立功的,得,咱家去见见赵掌印,看他老人家如何安排你。”

严乐从金卯身边过去时说道:“说起来,他也是崔兰的干儿子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崔公公打发去浣衣局,好不容易爬上那个位置,你猜猜他会不会答应你?”

金卯心口有些发凉。

赵虎被打发去浣衣局,是因为他。

一个时辰后,金卯被召入宫见赵虎。

赵虎坐在太师椅上,金卯跪了下去:“掌印大人。”

“不叫二哥了?”

金卯迟疑片刻,说道:“惭愧。”

“咱哥俩说这些岂不见外?”赵虎缓缓来到他跟前,半蹲下来,抬起他的下巴:“当初要你跟我,你哭得像个什么似的,现在却愿意跟樊川王,阿奴,嫌我没根么?”

金卯双目微微睁圆,没则声。

原本赵虎对他很好,他那时年纪小,没长心眼,直到对方将他牵上床。

那晚金卯逃掉了,次日,赵虎鼻青脸肿的收拾行囊,去了浣衣局。

也就是那个时候,金卯才知道,原来宦官之间有种关系叫对食。

赵虎想跟他做对食。

赵虎端详着这张过分柔美的脸,目光落在那苍白的唇上,微微凑近,金卯连忙推开他。

“这是做什么?”贺寅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他抱臂靠在门框上,问道:“赵公公凑那般近,莫非眼神不好,非要凑近才能看清他的脸?”

赵虎神色淡淡的起身:“王爷,奴婢想和四弟说说心里话。”

“豁哦?”贺寅跨进门来,一把拎起金卯:“说吧,本王也听听。”

赵虎:“只怕殿下会为难。”

“你先说。”

“奴婢想问他,六年前喝醉那晚,说的话算不算数。”

金卯呆了一下。

他六年前被崔兰管得像乖宝宝似的,唯一碰过和酒有关的东西叫甜酒,一种用米做的甜汤!

还夜话呢!

他晚上睡得很早的!

赵虎看了他一眼:“就算记得,想来也不敢说了。”

贺寅捏着金卯腰肢的手微微用力,笑容刻意:“那就不消说了,他现在快活得很。”

“是啊,当初他也是这样,不长情。”

金卯说道:“我没有……”

“本王倒是觉得他很忠贞,一块帕子都珍惜得像宝贝似的,亲帕子不如亲人,好事多磨,如今能让他亲个够了。”

金卯抓狂:“现在也不想……”

“他就有些爱亲亲碰碰的小毛病,见着狗也要亲一口的。”

两边来回交锋,金卯死活插不上话。

贺寅笑了笑:“但他却不会同狗接吻,你见过他被吻到脸蛋发红细声细气的叫停么?算了你不用说了,你大概没见过。”

赵虎也微笑:“他兴致来了怎会叫停?黏人得很呢,恐怕只有想起金家的惨状才会不想继续吧。”

“够啦!”金卯强行打断两人的机锋,头上蒸着热气,“两位,咱们还是说说销金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