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做梦,我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就像重走老路,过去的一幕一幕都会出现在梦中。
我也常常梦到青铜门,它巨大的门身,和上面精致的花纹,我一点一滴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我却很少梦到整个云顶天宫,和一路上那些让人崩溃的阴兵和人面鸟,还有那个等我十年,闷油瓶用来给我传递消息的陈皮阿四的仙蜕。
这可能是身体自身的保护机制,自动过滤掉了那些恐怕的回忆。
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冰冷的云顶天宫里充满着黑暗和危险,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当我一步步艰难的靠近青铜门的时候,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和温暖就越来越充满我的心。
因为那扇青铜门后有王盟嘴里说的,我的心魔,张起灵!
十年了,我没有忘记他,我把人接回来了,就在我这边。
“小哥……”
迷迷糊糊中,我伸手去抱身边的人,但却摸了个空。
我一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失落让我恍惚了一会儿,我才回到了现实中。
我猛地坐了起来,一看天已经亮了,小哥没有在床上。
“小哥!”我喊了一声。
随后我就看到小哥出现在门口,轻声问:“怎么了?”
我只是笑了笑,抬手抓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我还是有点恍惚,差点忘了我们今天就要出发了。
不到八点,我已经收拾好了我自己,和路上所需要的东西。
我终于知道胖子为什么会对我们现在这辆车情有独钟了,它的空间真的很大,能放太多东西了。
而且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把后座放平铺好之后就是一张双人床。
所以我也带了被子之类。
小哥的衣服我带的不多,如果我们去广西和云南,厚的衣服可能用不上,需要的话到时候再买。
我给他买的那些厚一点的衣服,他在雨村都不怎么穿,可能对于他来说,比起长白山和墨脱,雨村,他也没有觉得太冷。
我们九点钟全部准备好出发,我刚坐进车里,我就看到我的电话响了。
我拉安全带的手都僵住了,我妈的电话!
人到中年最怕的有两种电话,一种是儿子班主任的电话,和自己亲人的电话。
当然前者我不用担心,可我妈突然这个时候给打电话,让我心里慌了一下。
该不是我奶奶……
小哥看出了我的慌乱,但他可能无法理解我这种心情。
“喂,妈!”
我听完我妈的话后,我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
原来,什么大事也没发生,也是可以让人崩溃的。
我妈让我回家过年!
六天之后就是除夕了,我原本想带着小哥开溜,我今年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他。
就连张家的年会,我觉得也省了去参加。
没想到我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如果再晚两天的话,我和小哥就在千里之外,要回去也赶不上了,那这个年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我低着头,心里的无奈已经到了极点。
小哥一直看着我,最后他淡淡的说:“下次吧,你回去。”
我抬头看着他,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啊?”
他摇摇头。
自从我和他在一起之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似乎对杭州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忌讳。
他不想跟我回去。
好吧,我知道他不想面对我身后这么复杂的关系,一百来年,他早习惯了只有他自己,到了最后,唯一的联系也只有我。
我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就只能分开了。
我一直坐在车里坐了很久,也没有把准备好的东西卸下来,这心里五味杂陈的。
我郁闷的和小哥在家里待了一天,我没有想到办法,一涉及到家人的事,简直就是无解的。
阮小龙看我们没有走,也是很吃惊,说请我们吃饭,谢谢小哥那天晚上给他解围。
但我们也没有去,陪父母过年那是无可厚非的,但就是各种郁闷。
晚上我在外屋给胖子打电话,小哥在我旁边翻看一本阮小龙拿过来的纸片。
我说它是纸片,不说它是书,是有原因的,实在烂的太过分了,没有一页纸是完整的。
我边打电话,边随便的凑着他看了一眼,上面竟然还是竖写的毛笔字,线装的,字迹很清秀,里面有十分粗糙的插画。
我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阮小龙从哪儿弄来的。
我拿着电话等胖子接听,抬头用眼神询问小哥,这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回到书上才说:“可能是哪个地方的县志,只有一部分,已经很老了。”
小哥刚说完,胖子就接电话了,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飘飘地说:“你活该!”
“死胖子,我怎么就活该了。”
他狠狠地说:“你想独自带着小哥私奔,丢下我不管,你难道不活该?”
“我……现在到底谁丢下谁啊?”
胖子嘿嘿的笑着说:“现在怎么办,小哥跟你回杭州过年?胖爷我一个人呗?”
“问题是小哥他不跟我回去,他要一个人留在雨村。”
“这样啊,我还以为胖爷我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还有小哥陪我。那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小哥来北京,他要是不来的话,我回雨村陪他,我们哥俩过,反正我们哥俩没那么多亲戚,也没那么多事,你问问他的意思。”
小哥最后也没有表态,反正北京也行,雨村也可以,就是不去杭州。
最后小花也说,让小哥去北京,大家已经好长时间没聚一起了,我替他答应了。
胖子给我制定的计划,让我开车送小哥朝北京方向走,他和我同时从北京朝我们出发。
走到哪儿相遇算哪儿,然后哥几个聚一起吃顿饭,就算是过年了。
我不知道胖子现在的行事作风怎么也越来越像我一样随机了,这个主意好,我立刻同意。
第二天早上,我们和胖子同时走,他从北京出发,我和小哥从雨村走。
半路上,小花打电话来,让我直接回杭州就行,他派人到杭州接小哥。
我暂时见不到胖子了,这么浪漫的计划就这样泡汤,我好像是被他们几个抛弃了。
我看着小哥,酸自己说:“小哥,你很抢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