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是第二天早上走的,张家来人接走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很明显不是张海客一族。
这些人是国内的,还是本家。
本家也分几个派别,现在的张家虽然还有些人,但都是一盘散沙。
胖子骂他们这帮老不死的,一点也冤枉他们,人模狗样,毕恭毕敬,还不知道背后都干些什么勾当。
一个看着表面和小哥差不多,但真实年纪不详的男人,看着胖子怀里的孩子问:“这就是族长的孩子吗?”
胖子立刻说:“这是我们家小三爷的孩子,吴家的,跟你们姓张的没关系。”
小哥没有一点表情,胖子这话虽然有点过分,但在他心里也认同的,何必让一个孩子去背负这些。
那人看着我,我也毫不闪避的和他对视。
看着这些我从未接触过的张家人,他们绝不是会让人生出好感。
这一刻我竟然丧心病狂的有些后悔,当初要这个孩子,是不是错了?
这毕竟不是小哥的血脉。
就算是我们带大的,基因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如果孩子来自这个分支,我觉得我通过教育改变他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小哥上车之前看向我,我瞬间从他眼神中读懂了,他让我放心。
他他可能看懂了我表情中对于血脉的顾虑,所以他告诉我了,这孩子不是来自这个分支。
张家人走后,我有点沮丧,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来了。
而且我这次感觉很不好。
接下来几天我带着孩子守新店,胖子和黑眼镜在老店,胖子本来说孩子他带着,但我一走,孩子就哭,我舍不得他,只能带他去新店。
我守新店的第二天,张海客来了。
“你们族长不在,他回张家了。”我如实跟他说。
“我知道。”
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事了如指掌,所以他知道来新店找我们,也不足为怪。
我想问他,那你来干什么,但我又忍住了,还是对他客气一点,毕竟他是小哥的发小。
“进来坐吧。”
这时间段店里人还不多,靠窗的桌子空着,我就和他坐在了那里。
我坐在他对面,视线一直往柜台那边看,孩子睡着了,在柜台里的婴儿车上。
前次差点丢了孩子的事教会我,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张海客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说话。
服务员跟我们泡了茶,问我:“老板,要点心之类吗?”
我平时也不常吃甜的,就问张海客要不要,他摇摇头。
他和我说了很多,但大多我都没有记住,因为似乎和我还有小哥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是万万没想到,张海客一个活了百多年的人说话可以有这种深度,连我都骗过了。
还是说我这些年真的松懈了?
我是在他走之后,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琢磨出点不对劲,越来越觉得他这次来的目的没有叙旧那么简单。
他虽然说的隐晦,我还是从他的话里总觉出一个结论:小哥这次去处理的族内事务复杂且危险,大概会失忆。
当然,张海客并没有提到关于失忆的半个字,这也是我在他有意无意的话里臆想出来的。
从那以后,我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直在胡思乱想,身上开始不明原因的出现痛点,甚至幻听,体重急剧下降。
我总觉得有人在叫我,像是小哥的声音,回头才发现身后没有人。
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就算他失忆了,还有我和胖子,有生之年我们会爱他如初。
但无论如何我也说服不了自己,一个星期之后,我开始精神恍惚,然后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困倦,躺下三秒就能睡过去。
胖子早就已经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老店彻底关了,我们三个都在新店里。
“天真,要不我们还是回雨村吧?家里安静,你才能休息好。”
我点点头,我原来是因为胡思乱想造成的失眠,现在已经完全转变成身体本能的反应了,这就是病。
旧病开始复发了。
我们准备回家,但黑眼镜却让我们还是住在新店的好,有事也方便。
我其实也有点不好的感觉,就对胖子说:“那就听他的吧。”
晚上胖子怕我有事,就和我睡一间屋,我在睡着之前跟他说:“胖子,我要是死了,小哥又失忆了,那孩子就交给你了,你把他养大,他给你养老,然后还要帮我照看小哥。”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胆子大了,你死一个给我瞧瞧,胖爷我不刨你坟我就不姓王。”
“不姓王可以跟我姓吴。”
“贫了,你不是要死了吗?还贫。”
“你不让我死。”
“那么听话吗?”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
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但不用看我都知道,胖子在流眼泪。
胖子侧身帮我和孩子拉了一下被子说:“多大点事,咱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在这阴沟里翻船,生病了咱去治,失忆了咱帮他找回来,只要咱仨在一块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明天就去住院,治好了等小哥回来。”
“好。”我坚定的答应,我现在必须积极配合,不能让他们担心。
事实上不用等到第二天,黑眼镜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之所以没让我们回雨村,就是担心我的病加重,从雨村出来会很麻烦。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胖子给我描述,孩子半夜起来喝奶的时候,发现我叫不醒了,就把我送进了医院。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恢复的还可以,黑眼镜看店,胖子在医院照顾我,店里人少的时候,黑眼镜也和胖子一起过来。
胖子带着吴小邪来医院,大眼睛一眨把年轻的护士小姐姐迷的五迷三道。
胖子就跟我炫耀:“胖爷我战绩可查,看见没有,那几个最漂亮的,将来都是你儿媳妇。”
黑眼镜就笑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是看上了吴小邪他爹。”
我试着给小哥发信息,没理会他们。
胖子说:“有道理啊,嘶,玩这么花吗?父子通吃啊?小哥你快点回来吧,你要再不回来,吴邪和你儿子都被人拐跑了。”
我出院后就想回雨村,这时候距离小哥出门已经快二十天了,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想了想,最后我还是留在了新店,没想到当晚小哥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