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闷油瓶在路边待了很久,大概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我和他说了很多话,他开始还回答我一两个字,后来就不说话了,我也就没有再继续烦他。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的待着,听着远处的虫鸣,秋天的蟋蟀似乎叫的异常大声。
天上的星星很明亮,挂满了整个天空。
他不说话,但也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要不是还有作业,我可以和他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他突然叫我:“吴邪。”
“怎么了?”我很意外他会先和我说话。
“你不做作业了?”
一说到作业,我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好吧,我们回去吧,扫兴。”
他先站起来,我又赖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和他一起往回走。
我故意走得很慢,他一直等着我。
我不停地和他瞎扯,他不时地答应一两个字,也没有不耐烦。
我不厌其烦的试图说服他加入篮球队,但他始终不答应,最后可能逼急了,他才说了一句:“我不能参加。”
“为什么?”
然后就不说话了,我和他都陷入了沉默。
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家里人不让他参加?
肯定不是,家里只有管家,保姆,他对于自己的事还是很自由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力气太大了,和普通人玩这个容易出事。
我突然又理解他了。
“不参加也没事,那你可以去看我们比赛。”
“好。”他终于答应了,这让我很满意,似乎我所有的期待都得到了满足。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他又不说话了,好吧,是我自作多情。
等我们来到他家的大门口,他家的管家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而且我妈竟然也在。
一看到我,我妈就冷着脸说:“你这半个小时挺长啊。”
我心虚的一笑,说:“我就玩了一会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妈走过来,我以为她要揪我耳朵,我急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妈看了看闷油瓶,然后对我说:“你自己不学好,别把人家也带坏了。”
“什么我就把他带坏了?我们就是出去散个步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妈不由分说,上来一把拉着我的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我走回家。
我边跟着我妈走,边回头对闷油瓶笑了笑,让他放心,我妈其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她从来没有真的打过我。
路灯底下的他无动于衷,连半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看着我。
见我走远之后,才转身进去了。
回到家,我才知道小胖子在我不在的时候来找过我,等了我一会儿,见我没回来就走了。
他家在城里的城中村,离这里很远的,他骑单车要一个多小时。
我妈就说我喜新厌旧:“你天天跟小胖一块儿玩儿?对面的小孩儿一回来,你就不理人家了?我告诉你,你这放在古代那就是陈世美。”
我边赶作业边看了我妈一眼,说:“什么陈世美,你会不会用词?”
我爸在旁边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天,闷油瓶终于去学校了。
我本来可以蹭他家的车一起去,但我没有,而是起很早自己骑单车去的学校。
所以我每天早上都会起的很早,但我以前就发现闷油瓶比我更早,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他从屋后面的路上跑步回来。
他家房子后面这条路很长,是一条不算很宽的双向车路,平时车很少,几乎遇不到人,很安静。
沿着路一直往里,大概六七公里有一个水库,闷油瓶几乎天天都会跑到路的尽头才折返,可见他的运动量是很大的。
他家的车会在离学校两百米的地方停下,然后闷油瓶走路进学校。
我和小胖子都不知道他家的是什么车,对于我们来说,切诺基和牛车的区别只在于速度。
我和小胖子会在学校门口等他,然后一左一右和他一起进教室。
他的座位离我很远,但只要他在座位上,我只要睁着眼睛,都能看到他。
我和小胖坐最后一排,因为我个子高,小胖子是又高又大,只能在最后。
闷油瓶虽然也很高,但人家家里有钱,学习又好,他个子再高,也要放在老师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一直是坐在前排。
就算他离开了,人不在那个位置上,但我的视线也长时间的在他的座位上停留。
时间久了,一次我爸就小心翼翼地提醒我:“你有点儿斜视,要不我打电话让老师给你调个座位吧?不能长时间坐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
我不信:“斜视,怎么可能?”
我坚决的认为我的视线一直都很正常,可过了几天之后,我就和小胖子就一起调到另一组去了。
但闷油瓶是在前面,我在哪一组都不影响我看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闷油瓶主打的是好看,小胖子玩的是灵魂,和他们两个的关系是最好了,我觉得我一下就占全了。
我们和小胖在班里很受欢迎,男生女生都喜欢和我们玩,但闷油瓶似乎只喜欢独来独往。
要不是我和小胖子对他死缠烂打,他几乎没有朋友。
我想他也不需要朋友。
闷油瓶中午不在学校吃饭,也不在宿舍睡午觉,我和小胖子很羡慕他可以那么自由的进出,但我们就要跟坐牢一样,在学校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