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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上淳将她揽进怀中,十分别扭的开口,“过去那些时日是我不对。”

他是帝王,从未给任何人服过软,如今遇见了瑶光,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回心转意,平日里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随心所欲的下场便是将她推得更远了。

“我给你些时日,你认真想想到底要不要随我去元阳。”

不能将她逼得太紧了,即使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即使在外看来瑶光已经嫁予他了,但傅上淳仍觉得她跟在天上放飞的风筝没什么两样,但凡他离得远些,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瑶光低着头,只觉得脑海里十分混乱。

直觉告诉她,傅上淳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永远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但是如今发生了这些,他们之间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掰扯清楚。

一走了之或许是简单方便的想法,但是依照傅上淳的性子,他不会善罢甘休。

瑶光很清楚,她的的确确喜欢他,不过那人是付清曜,而不是眼前这个如何算计着将人一口吞下去的饿狼。

可两人长着同一张脸,瑶光控制不住的心软。

她推开他,与他隔了些距离。

空气忽而开始寂静起来。

傅上淳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动作,心底上强压着怒火,手上青筋都暴了出来,呼吸也不自觉的轻起来,生怕下一秒她像握不住的风筝随风飘舞。

到了如今的地步,她还想走?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啊?!

他的确给了她选择的余地,但到底选什么,她自己心里没点数?

傅上淳打定主意了,若是这次怀柔政策不管用,往后便不用过问她的意见了,将人绑死了就行。

他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阴戾,像只吞吃人的饿兽,一旦瑶光说出拒绝的话,他将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将人拆吃入腹。

下一秒,有风将她的声音带到他耳畔。

“你容我想想。”

傅上淳心中的悬石落地,怒气像是被水冲走了大半,瞬间收了眉间的戾气。

他像根木头伫立在一旁,动也不动,瑶光疑惑地抬头看他。

只是一眼,他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善解人意的说道,“那你好好想想。”

——

李蓓即将入宫一事传到何秀宫时,坐在主位上安涵蕊正在弹琴,指尖下的细弦被她拨乱,发出铮铮刺耳的乱音。

她琴音出众,从前弹得一手高山流水的好曲子,只不过这几年,忙着与李蓓争风吃醋,懈怠了不少,嫁入宫中之后,陛下赏赐了她这把焦尾,她本欲重温往日的曲谱,当下便听得了这样的消息。

真恨不得将面前的琴摔在地上。

如今苏黛院中的那个庶族女子还未解决,连陛下的身子都不曾碰到,李蓓又要进宫了。

陛下明知安家与李家不和,却这么急不可耐的迎娶李蓓进宫,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她指尖发白,紧扣在琴弦上,恍惚间用力挪动了手指,割出一道好大的口子,白玉弦瞬间染上了一层层的血意。

青艾见了这幅景象,连忙呼喊道,“娘娘,您的手指……”

疼意传来,安涵蕊端看起自己的指尖,指腹豁出了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滋滋冒血,青艾见了忙将锦帕递给她。

安涵蕊漫不经心的将锦帕接过,不甚在意的擦除指缝流淌的血水。

“娘娘,长公主来何秀宫了。”

侍女快步走至宫内,对着眼前的人汇报道。

安涵蕊皱了皱眉,将沾满血污的锦帕丢在地上。

她来作甚?从前想见一面都难,如今怎么亲自登临何秀宫?还偏偏挑这个时辰,她如今可没心思待客。

安涵蕊纵使满腹狐疑,可还是压下心中的不满,起身堆起笑容。

“参见公主。”

傅婉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也没说平身,只是挥了挥手,跟在身后的良玉,押着一个婢女模样、发丝凌乱的女子上前。

“这是你的人吧?”

安涵蕊看见了那婢女的容貌,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很快又被她掩盖下来,她看向傅婉夕,嘴角堆起善意的笑容,“公主真是说笑了,何秀宫日夜那么多婢女出入,本宫哪能都记得住,青艾,你去查查,这个人是不是我们宫中的。”

她眼神望着眼前的婢女,眼底划过一丝狠戾。

难怪宫中一直不见她的人影,她还以为是胆小怕事逃出了宫去,如今落到傅婉夕的手中,只希望这贱婢遵守本分,未曾在外人面前吐露更多。

傅婉夕余光瞥到桌案上放的那把焦尾,她神色暗淡了些,不动声色的开口,“你也不必瞒我,我亲眼看着她鬼鬼祟祟的调换了签头。”

“那杯酒,本是给苏黛院那个庶族女子准备的,却阴差阳错地被人误喝了,我说得可对?”

安涵蕊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指尖的疼意清醒的传到她脑海中,她眉头皱得更深。

“本宫不明白长公主是何意思。”

“你如今也不必跟我装蒜,你的事,我已经从她嘴里撬得清清楚楚。”

闻言,安涵蕊怒瞪着那个婢女,婢女见了她的脸色更加惶恐,连忙匍匐在地、磕头不止。

宫内静得只剩下她的磕头声。

安涵蕊屏息凝神,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问道:“长公主来此,怕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吧。”

傅婉夕轻蔑一笑,不愧是安家的嫡女,脑子果真比那个乡野女子不知聪明了多少倍。

“帝兄已经知晓了此事,正在宫内搜查此人的下落,势必要揪出背后之人,若非是我将她带回了公主府,你如今只怕是要跪在大殿上了。”

话落音,安涵蕊脸色霎时惨白。

等她反应过来后,“青艾,将此人杀了!”

寒光一闪,青艾拔出袖中的短剑,往那婢女上的脖颈一划。

那婢女发出一声惨叫后,便无声地瘫倒在地。

傅婉夕退让了一步,避免了鲜血溅在她的裙摆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夸赞道,“宸妃娘娘果真决断。”

安涵蕊额角浮现出了些密密麻麻的虚汗,嘴角的笑有些牵强,“不过是处理宫中不懂规矩的婢女罢了,真是脏了公主的眼睛,还望公主莫要与本宫计较。”

“行了,如今人带到了,本公主也该回去了,只不过还要提醒宸妃娘娘一句,无论是杀人还是下药,可得搞清楚你该恨的人是谁。”

傅婉夕没了看戏的心情转身便离开了何秀宫。

安涵蕊看着她的背影,属实是想不明白这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该恨的人?

她细细揣摩起傅婉夕的表情,依她的话来看,貌似并不想将这件事捅到陛下面前去。

——

她亲眼看着那婢女调换了签头,本就觉得这杯酒定是有些问题,正欲提醒她,转眼之间酒樽已经空了。

她坐在她的身旁,轻而易举地看见了她不对劲的神色。

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不像中毒,与从前她给帝兄下药的情景一模一样。

她定定的看着瑶光,又不敢十分确认,毕竟醉酒也是如此。

直到她鬼迷心窍的跟着她出了苑,远远地看着她倒在地上,帝兄将她抱起来,厉声喊着太医,心中更是笃定了某种想法。

瑶光已经嫁给了帝兄,鱼水之欢是迟早的事。

可想到的跟看见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

直至日头偏移了半个影子,她冷眼地看见下人进殿又出来,而傅上淳至始至终都未踏出殿门半步。

他们竟真做了那样的事。

妒火都快将傅婉夕的理智烧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