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哥是要讨人命的!
想留住命,就要讨到别人的命来抵。
这对许青云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考验。
尤其还是翻倍的十人!
许青云一直都是个文官。
早年是个文弱书生,苦读圣贤书,根本就没什么动手能力。
中举之后,就开始当官,就更不用他做什么。
可以说在身体上,除了多年养起的一身肥膘,他就没有能拿得出手。
别说和年轻人赛跑,就是这精铁打造的火神枪,都是他前行的累赘。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帮助他。
教习们自然会伸出援助之手。
但都被他拒绝了。
更需要教习们指导帮助的,是书院的学生。
五人虽少了一半,但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尤其是学生们经验缺乏,还容易感情用事,容易被外界所扰。
更何况还要从陆家军那里虎口夺食。
一个教习的辅助,或许能挽回无数学生的命。
而在他身旁,以他的速度,则完全是被拖累。
莫不如他一人在后面捡漏,或许还能侥幸过关呢。
听着前方烟尘中传出的激烈枪声,许青云强行拒绝所有好意,跟在众人身后踏上征程。
理所当然的,距离越拉越大,直至浓烟外只剩他一人。
随手将湿润的布条裹住脸,许青云也郑重地端起枪,进入了这座小城。
残垣断壁中,他走的磕磕绊绊,不时踢到一具具尸体。
蹲下仔细查看,尸体的耳朵都不见了。
他知道,在本次复仇计划中,那象征着功勋!
听着越来越远的枪声,他只能苦笑,想过关真的只能凭借运气。
他没有急行,而是稳住心神,观察周围环境,并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房舍而去。
他的策略很清晰。
只有挨个搜寻,发现些被炸死又没被割掉功勋的倒霉蛋,才适合他当前的境遇。
说直白点,就是捡尸~
也只是捡尸,以他当今的体力,连舔包都费劲。
非常幸运地,他迎来了开门红。
在第一个搜寻点中,塌掉的半边房舍压住了一名倭人。
那倭人满头烟尘,鼻子都被尘土掩埋,一动不动,显然是凉透了。
不过耳朵依然完好。
这就让许青云心中很是惊喜。
真要有个大活人,他还不一定下得去手呢。
半死不活的话,那就更不忍心了。
现在是一具死尸,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万物室里连解剖都见过,割具死尸的耳朵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作为一名有念头通达的半大老头,他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他更知道,战争已经发动,你死我活的局面,心理负担只会让自己陷入凶险之中。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如此残暴血腥的场景...
心情复杂地收下一只左耳,许青云再接再厉。
他端着枪,如同个行乞的乞丐,在这残破不堪的小城中走街串户。
他祈祷着倭人死得其所,能贡献出十枚功勋。
走了好半晌,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一处鸡笼里,他发现了一名倭国男子。
不是幸运,他是通过血迹找到这里。
倭人的腿断了,扭曲着虽然可怖,却正好能窝进鸡笼。
看到他时,满脸惊恐之色。
甚至还不自觉地学起了鸡叫。
咯咯哒~
显然,在死亡的威胁下,倭人已经彻底绝望,只能通过幻想来期盼逃脱。
许青云没有第一时间下手,而是仔细看了这个院子。
地上有几具尸体,无一例外,全都被割了耳朵。
这说明捡漏的不只他一人。
没错了,教习还是有作用的,定是指导着一些体力差的女生另谋出路。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希望就更渺茫了些。
持续的鸡叫中,许青云甩了甩头,再次看向眼前的倭人。
他不由皱眉思虑,既然有人来过,这人为何还能留下性命。
要么是没发现,要么是不忍心。
瞬间他便否定了第一个猜测。
既然是捡尸,就绝不会如此不仔细,连这么明显的血迹都能忽视。
而倭人那鸡叫的熟练度,更是让他确信这点。
也就是说,因为倭人的学鸡叫的可怜,上一伙人才没能下得去手。
这是不对的。
战场之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尤其是在没有俘虏的战争中,只有死人,才能换来最大的安心。
于是许青云没再犹豫,果断出手。
惨叫声中,鲜血顺着匕首滴答而下,他却是黯然出了院落。
可是,哀鸣还在持续。
没错,许青云做了同样的选择,他也不忍心。
不同的是,他取下了那倭人的左耳。
在自身生命和别人的耳朵上,他选择了前者。
显然,他至少还知道自己的处境。
再之后,两个时辰的搜索中,他又收获了两只左耳。
不是运气有多好,而是这两只耳朵一只白嫩,一只幼小。
它们分别属于女人和儿童。
是先行者的仁慈,让他有了些许收获。
但他内心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那个女人还活着,虽然奄奄一息,却始终冷冷地看着他。
哪怕他取下其耳朵,依旧是那冰冷而执着的眼神。
他知道,这是仇恨的目光。
或许那女人在诅咒他,诅咒整个舰队是侵略者。
然后心中发誓,做鬼也不会放过所有人。
有些阴冷,却不是害怕什么脏东西。
中州曾很隐学地揭穿过很多江湖把戏,证明这世界很隐学。
让他畏惧的是,仇恨的种子会不会生根发芽,让大乾走上反噬的绝地。
有了这样的顾虑,他的脚步就更慢了许多。
眼睛也不再探寻四周,仿佛不想见到更多的尸体。
他就这样麻木地行走在街头,如迷失方向的旅人,背影都无比彷徨。
直到一声痛苦的呻吟,让他悚然惊醒。
那是个低沉的童音,出自他身旁的院落。
他犹豫片刻,没有去查看,而是选择继续向前。
不是察觉了异常,而是他没有勇气。
垂死的女人已经是他的底线,受伤的孩童,哪怕是耳朵,他都下不去手。
“斯哈~呜呜呜...”
声音再次传来,更加清晰痛苦,揪人心扉。
最终,许青云终究还是转了向,跨步进入院子。
入眼处,一个浑身是血的孩童正坐在门槛上,非常可怜。
但那孩子却并没有哭,而是向着他诡异地笑着。
“拔个牙喽~”
一声炸响,呼啸的风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