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时的北洋政府和日本人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北洋系中很多人都曾经留学东瀛,所以对这个国家的感官一直都不错,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说,北洋系中有很多“亲日派”。
留学这种事,从留学生的选择上就可以看出倾向来,只有仰慕一个国家才会前往那个国家留学,没听说有人去非洲留学的。
而对于kmt来说,他们党内的“亲日派”就更多,毕竟他们的党魁在当初反清的时候就曾经受到过日本人的资助,对于日本这个国家也是颇有好感。
日本人在想刻意笼络民国政府的时候表现的也确实不错,所以相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日本人在民国的声誉到目前为止还是不错的。
对于日本人的笼络,身为北洋政府首领的许段等人并非没有警惕,他们也知道日本人是狼子野心,但还是那句话,弱国无外交,实力不如人的时候,说多了都是泪。
当晚,秦致远接到北洋政府的电报,要求秦致远把那些被逮捕的日本人交给明石元二郎处理,而明石元二郎的参谋长当时就待在秦致远的作战指挥部门前,等着把人领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逼宫吗?
秦致远心头火起,一边让皮埃尔应付明石元二郎的参谋长,一边命令茅十八立即将那一共17名犯事的日本人全部枪决。
冤有头,债有主,按说这两名图谋不轨的士兵罪不至死,他们所犯的错误甚至还没有那些对抗卫兵的日本人大,但既然要撕破脸,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全部后路堵死完事。
于是当得意洋洋的参谋长去罗米尼医院领人时,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还有一众围观的战地记者。
看到由日方军官过来,那些战地记者一拥而上。
“先生,请解释下发生这件事的原因。”这个问题算是中规中矩。
“先生,您认为这件事的根源是源自大和民族的劣根性吗?”这个问题有一定导向性,提问的记者大家都认识,《新闻报》的菲利普。
“先生,抵达法国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请问您做何感想?”这个问题来自《费加罗报》的记者兰斯。
《费加罗报》和克里蒙梭不怎么合拍,不过克里蒙梭倒也不至于因此打击《费加罗报》,在这方面,法国人确实是比较民主,他们有自由的游戏规则。
明石元二郎的面色铁青,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直接命人收了尸,钻进汽车里一溜烟跑了。
皮埃尔没得跑,皮埃尔也被记者围起来,一帮无良记者也把这些问题抛给皮埃尔。
“首先要肯定,作为一名军人,一名富有正义感的军人,秦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一个犯了错的人……”这样的机会不可放过,皮埃尔侃侃而谈,捧了秦致远一番,顺便踩日本人一脚。
反正已经撕破脸,再多说几句也无所谓,皮埃尔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对于皮埃尔来说,已经加入法国国籍的秦致远是自己人,日本人是外人,这一内一外两个字,分量不可同日而语。
但并不是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这样,日本人毕竟也是万里迢迢赶来助战的,日本驻法大使在波尔多也有交好的议员,于是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稍晚些时候,秦致远接到利奥泰的电话。
“秦,你实在是太冲动了……”利奥泰一开口,没有责怪秦致远的意思,只有浓浓的抱怨,就像是秦致远发牢骚的口吻:“你这么做,让我的工作很被动,现在日本政府已经向外交部提出了抗议,要求得到公正待遇,并且要求把这些人调离你的防区。英国人也不满意,他们说我们破坏了盟友之间的友好,要求我们给出解释,你实在是捅了大娄子!”
真的是外交无小事,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期,一个小小的不愉快,就很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利奥泰不得不打起精神,大晚上不睡觉还在坚持工作。
“路易,并不是冲动,而是那些人罪有应得,如果不彻底纠正他们的思想,他们会捅出更大的篓子,相对于兰斯地区的战事,这点事不算什么。还有,不要没事就找我抱怨,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看看你都是给了我些什么人?向第六师团这样的部队,我宁愿不要,如果他们想调走,那就调走好了,普兰德斯、北非、伊松佐,随便他们去哪里。”秦致远嘴上不落下风。
可以肯定的是,秦致远现在绝对有资格向利奥泰发牢骚。在利奥泰的那个职位上,他的任务就是为秦致远这样的一线将领协调好后勤,让秦致远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和德国人作战。
从另一个角度说,出现这种事,也并不是秦致远的问题,问题出在日本人身上,秦致远很有自信,法国人不会把他怎么样。
当然不会了,法军总司令福煦到现在还没有发出声音,这充分表明了福煦的态度。
“好吧,就算是那些人罪有应得,那么谁才有处分他们的权利?并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应该交由军事法庭处理,军事法庭如果判处他们死刑,那么他们罪有应得,军事法庭如果感觉他们不该死,那么他们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利奥泰坚持维护程序正义。
西方人对“程序正义”这一点很看重,他们与权利和责任的分析细致入微,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逾距的事情。
这种权利和责任的划分方式说不上好坏,但是会导致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实,比如说在很多欧洲国家,如果你发现家里来了小偷,那么你没有权利抓小偷,而是要对小偷说“请别动,我已经报了警,等在原地等候警察过来抓你……”
小偷会束手待毙才真是日了狗。
“实话跟你说,我不相信那些军事法庭,那些狗娘·养的根本不会判处他们死刑,最多会遣送回原籍,我可不想让我的护士有委屈,那样她说不定会把委屈发泄到伤员身上。”秦致远丝毫不留情面。
“你在胡说什么?注意你的言辞。”利奥泰有点恼羞成怒。
利奥泰当然会恼羞成怒,虽然利奥泰不会出庭,但名义上利奥泰是军事法庭的庭长,秦致远这等于是把利奥泰也骂了进去。
“抱歉路易,我不是针对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秦致远立即道歉,他刚才忘记了利奥泰和军事法庭的关系。
“……”电话另一端的利奥泰沉默。
利奥泰无话可说。
这段时间以来,军事法庭正在秘密审理前段时间法军兵变的案子,足足有数万人被认定有罪,却只有几百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更多人要在监狱以及殖民地忏悔,从某种意义上说,军事法庭这段时间的工作是失职的。
法国政府和陆军部已经下了封口令,所有人提都不准提前段时间的“兵变”,就当他们没有发生过。
但对于现役军人来说,这又怎么可能!
“总之,做好你现在应该做的事,不要让我的工作更被动。如果可能,我真想让你做到我的位置上,感受下这种煎熬。”利奥泰只能不疼不痒的说几句,对秦致远没有任何办法。
胜利的人永远不会受到指责,如果秦致远能把法国人赶出法国领土,别说利奥泰,所有的法国人都会对秦致远感恩戴德,就算是秦致远枪决了所有的日本人,秦致远仍然是法国的英雄。
刚刚结束和利奥泰的通话,福煦的电话又进来。
“秦,明天你会得到两个新编师。同时,战争委员会决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外籍军团的军团长,好好干,别人爱你的人失望。”福煦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用行动表达了对秦致远的支持。
“谢谢,斐迪南,非常感谢。”秦致远发自肺腑。
哪怕福煦是秦致远的老丈人,但在工作时间,秦致远还是要直接称呼福煦的名字,这和平等没关系,而是公私分明。
其实外籍军团到目前为止已经名存实亡,外籍军团看似整个编制还在,但实际上阿尔及利亚的外籍军团总司令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在欧洲的部队除了华人和安南人,基本上都参与了前段时间的“兵变”,如果不是因为秦致远,说不定法国已经裁撤了外籍军团。
既然实际上外籍军团所剩的人马都在秦致远手里,那么战争委员会就干脆把秦致远任命为外籍军团的军团长,这里面想必福煦做了不少工作。
“不用感谢我,这是你应得的,但恐怕你要更辛苦一点,因为现在的外籍军团总部已经一团糟,过段时间估计你要去趟阿尔及利亚,重建工作还很漫长。”福煦有点抱歉。
秦致远和朱莉的婚事订在圣诞节期间,如果秦致远在“冬歇期”前往阿尔及利亚,那么和朱莉肯定是聚多离少,福煦难免会受到朱莉的抱怨。
不过相对于外籍军团来说,朱莉的抱怨简直就不值一提,到时候秦致远完全可以带着朱莉前往阿尔及利亚,感受一把“土皇帝”的滋味。
此时的法国人对于殖民地而言,真的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秦致远在法国枪决几名日本人,有可能会引得方方面面的连锁反应。但如果秦致远是在阿尔及利亚枪毙一些殖民地的当地人,哪怕是枪毙一千人,都不会有人说秦致远半个不字。
别以为法国人挂在嘴边的“自由、平等”是针对所有人的,对于法国人来说,殖民地当地人根本不是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