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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轮换,都有一个连的部队在糖厂要驻扎半个月。

黄博涵自然是不会怠慢了这些“保安”,不仅在糖厂内开辟出一块地方建设了设备完整地驻地,而且还聘请了厨师、花匠、洗衣工人,为驻扎在糖厂内的士兵们服务。

这些保安们现在的薪水都是有黄博涵负责。

平均每名士兵一个月可以拿到60块大洋的薪水,这个薪水当然比在法国时要低一些,但考虑到危险程度也没有那么高,所以还是可以接受的。

除了薪水之外,黄博涵还要负责这些士兵的衣食住行,全部加起来,每个月大概也要10块大洋左右。

同样的待遇标准,也适用于张添寿派往黄锦盛、****茂等人的种植园和矿山去负责保安工作的部队。

这样的矿山和种植园大概有60余处,每一处所需要的兵力不等,大的如顾兴邦所在的糖厂,原本是两个连300人的标准,现在训练出来的人手有所不足只能派过来150人。而小点的比如黄博涵设在泗水的银行,只需要大概一个班的部队驻扎。

但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积少成多的过程,这60多个需要派驻卫兵的地方总计起来,大概也需要4000多人。

也就等于是黄博涵他们帮秦致远养了4000多名士兵。

这60多个点,并没有计算天主教会的教堂,如果天主教的教堂也需要驻军,那需要的人数可就多了。

“半年前,咱们一起到的婆罗洲。你们开始建设蓬莱洲的时候,我也开始在泗水建教堂。”弗朗西斯絮絮叨叨,坐在办公室里和顾兴邦摆起了龙门阵。

顾兴邦早晨已经巡逻完毕,一天的任务完成了三分之一,这回有人聊聊天无可无不可。

出于在同一条船上待过两个月的份上,顾兴邦打起精神听弗朗西斯诉苦,不时还要加上一两个感叹词,让弗朗西斯更有诉说的欲望。

“从教堂建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你猜我发展了几名教徒?”弗朗西斯冷不丁提出一个问题。

几名?

啧啧,这个范围可不太大。

“呃……十个?”顾兴邦给出一个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的答案。

“不!是一个!仅仅是特么的一个!”身为神父,弗朗西斯居然爆粗口,可见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怨念有多大:“前天礼拜日活动,我精心准备了一个礼拜,就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大量的衣服和食物,就准备礼拜日活动之后分发给信徒们,结果居然只来了特么的一个人……一个人啊!我的上帝,唱诗班还有16个人,这特么的是包场么?”

弗朗西斯的情绪激动,看上去有点要崩溃的意思,他拍着身边的茶几怒吼,不慎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浅绿色的茶水四溅,打湿了弗朗西斯洁白的长袍和胸前的十字架,弗朗西斯犹未自觉,依然暴跳如雷。

“神父,神父,冷静点,冷静点……”顾兴邦起身,帮弗朗西斯清理身上的茶叶末,嘴里不停地劝说。

“顾,我没法冷静。昨天我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尤希诺,是他阻止了我的孩子们来参加礼拜日活动,而且他还禁止这里的人们信奉主,声称所有信奉主的教徒都必须向他们的神教谢罪,这简直令人忍无可忍,顾,我要你帮我干掉他,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弗朗西斯滔滔不绝,说出来的话很不符合神父的身份。

其实也很正常,宗教战争,一向都是非常残酷的,自从千年前的十字军东征开始,宗教一直都伴随着杀戮和血腥。作为欧洲数千年的统治者,天主教在这方面的罪行数不胜数,因为曾经凌驾于世俗皇权之上,天主教也更加习惯于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干掉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顾兴邦有点犹豫。

说实话,顾兴邦并不在意那个什么尤希诺的生命,对于顾兴邦来说,只要不是华人或者华裔,管他是生是死。

自从十五世纪西班牙人侵入婆罗洲以来,华人蒙受了太多的磨难,几乎每一次,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作出决定,充当帮凶亲自动手的,总是这些原住民。

蓬莱阁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些纪念活动举办,纪念那些在以前的历次“排华”运动中丧生的华人华裔,这不仅仅是搞形式主义,更是希望所有的士兵们都记住这场绵延数百年的仇恨,希望那些士兵们在面对那些原住民时不会手软,为前辈华人们报仇雪恨。

看么看起来,似乎华人和那些参与“排华”的暴民没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区别,民族间的仇杀,总是充满冷漠和血腥的,如果不想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要么离开脚下这片祖先留给自己的土地,把生存空间让给别人,要么就只能引颈就戮。

秦致远更希望的是华人们能拿起刀和枪去抗争。

“不会,你这是为了传播主的荣光,主会原谅你的。”弗朗西斯开始忽悠。

“我感觉直接从肉体上消灭那个尤希诺起不到太大作用,咱们应该想点别的办法,他那个什么太阳神教有没有什么禁律?”顾兴邦试图通过别的途径搞臭尤希诺。

“禁律……好像真没有,他们能娶妻生子,而且还不限数量,可以饮酒,也不戒荤腥……”弗朗西斯看来对于原住民的这个宗教了解不多,直接把其他教派的禁令往上套。

“我还就不信没有空子可钻,教会财产呢?那个尤希诺会不会侵吞?让娶老婆,总不会让娶男人吧?他们就没有什么比较神圣的地方?比如说教堂、大雄宝殿之类的,如果亵渎了这些地方,这个尤希诺和他的信徒也不好交代吧。”顾兴邦脑洞大开,说得弗朗西斯看顾兴邦的眼神都有点异样。

华人,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固步自封的民族,也不是一个默守陈规的民族,哪怕是农民,也有属于农民的智慧和狡黠。

“为什么要搞得那么麻烦?直接干掉尤希诺,拆了他的教堂,强行命令这里的土著改信天主,否则就烧死所有的异教徒,这样难道不行吗?”弗朗西斯想把事情简单化。

相对于华人,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洋鬼子一点也不可爱。

“你觉得那样行吗?干掉一个尤希诺,说不定会有下一个尤东诺,烧掉一个教堂,他们能建第二个,这对于你争取人心没有任何帮助!甚至会适得其反。神父,如果你真的想树立一个正面的天主教,那就别把心思放在打打杀杀上,去想点别的办法,我相信你,你会有办法的。”顾兴邦真心实意的劝说。

顾兴邦虽然是劝说,但是弗朗西斯能够感受到顾兴邦言语间的坚决。

当顾兴邦说完之后,弗朗西斯感觉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于是起身准备告辞。

“我会派一个小队跟着你返回教堂,你有这样的想法,或许那个尤希诺也有,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顾兴邦说完,派一个班跟着尤希诺返回泗水的天主教堂。

这一个班没白派,当天晚上弗朗西斯和尤希诺就发生了冲突,冲突的起因是一个女孩。

故事的起因很狗血。

尤希诺信仰的教派有一个规定,凡是信仰尤希诺教派的家庭,家中的女孩必须也嫁给共同信仰的男子,否则那个女孩就会被石头活活砸死。

泗水的一户信仰尤希诺教派的人家要嫁闺女,男方是三兄弟,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嫁过去之后,将会成为那三兄弟共同的妻子。

这令那个女孩无法接受,她不想嫁给那三兄弟,同时也不想被石头砸死,于是跑到弗朗西斯的教堂里寻求庇护。

真是天意!

弗朗西斯马上大张旗鼓的收留了那个女孩,信誓旦旦的保证,上帝一定会保佑她。

上帝会不会保佑这个女孩弗朗西斯不太清楚,但是顾兴邦一定会。

在接到消息之后,顾兴邦率领一个排赶往泗水市内的教堂。

教堂外,尤希诺带着人围得水泄不通。

尤希诺带的人里,有那个女孩的娘家人和夫家人,以及和此事无关的信众,更多的还是游手好闲的闲汉。

这也算是婆罗洲的一大特色,人们看热闹的热情极大,只要有热闹可看,哪怕是顶着黑洞洞的枪口也无所畏惧。当然了,这种看热闹随时可能会转变成群体事件,到时候就是一场骚乱和哄抢。

比起劳动,婆罗洲本地的原住民,更加擅长这个。

教堂门前,脸上写满正义的弗朗西斯拦在尤希诺身前,看那身影,格外的正义凛然,格外的高大庄严,充满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萧索和决绝。

弗朗西斯身边是两名手持散弹枪的士兵,这俩人的任务不是阻拦这些原住民,而是一旦有事,架起弗朗西斯先撤回教廷,阻拦原住民的任务交给教堂门两侧的两挺刘易斯轻机枪。

顾兴邦赶到的时候,情况已经有点失控。

尤希诺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已经退回到原住民之中,原住民们则是鼓噪着准备往教堂里冲。

华人在婆罗洲一向是以逆来顺受而著名的,这些原住民已经参与过很多次针对华人家庭的施暴,他们心里对于华人也委实没有多少畏惧,哪怕是面对持枪的华人也一样。

法不责众不是……

这些原住民可不傻,让他们顶着枪口往上冲,他们还是心里发憷。因此嘴里喊得响,脚下并不快,只要一有不对,马上就能转身逃跑。

“保护伞”公司的两名保安使用荷兰语和爪哇语轮流交替喊着“停止”和“后退”,护着弗朗西斯往后撤。

就在弗朗西斯有点狼狈的刚刚登上教堂门前的坡道的时候,原住民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就像是原本就即将开锅的锅底又被人加了一把火,鼓噪的声音顿时无限放大,无数一脸狂热双眼通红的原住民发出此起彼伏的海啸般的呼喊声,向着教堂门口狂涌而去。

“嗵……”

有士兵鸣枪,同事在大胜呼喊警告。

没有任何作用,狂热的人群仿佛是被枪声刺激了一般,骚动的程度更加严重。

扎扎扎……

刘易斯机枪疯狂咆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