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很欣慰、很感动:“什么时候走?”
“明日吧,需要我帮你带信给长公主吗?”
有的。
否则她的信还没到,赵思怡与曹敬之先跟长公主碰上面,露馅儿了可就不好整了。
“一会儿你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等我写好了信托给你。”
军营里大多数人都睡了,只有伤兵营还有动静。
云枝两人找到范大志,他左臂绑了绷带,正阖目休息。
刚一靠近他就睁开眼,警觉性十分了得。
云枝咧开嘴:“疼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范大志坐起身,也笑起来:
“皮外伤不碍事,我本想回营帐的,军医非不让,云弟受伤没有?”
云枝摇头,扔给他一个瓷瓶:
“这是金创药,用在伤口能好得快些。”
范大志抬手接住:“云弟好东西可不少,哥哥就不跟你客气了。”
云枝拱手:“此次营救费大人、揭穿叶守信真面目你居功至伟,想必很快又会升职,弟弟以后就靠你罩着了。”
范大志很高兴。
投军一为报国,二就是闯出点名堂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个现状是他以前不敢想的。
同时也很感慨:“不敢在弟弟面前居功,若非你提醒和出谋划策,哥哥断无今日,若论首功,弟弟当仁不让。”
赵思怡见俩大男人哥哥弟弟的肉麻,磨了磨后槽牙,先出了帐子。
这里面血腥味混合着汗味、脚丫子味,真是过于酸爽。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等了一会儿云枝才出来。
两人朝外走,一人牵一匹马。
“其实若论首功,你与曹兄的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才有后来这一切,你们……”
赵思怡赶忙打断:“唉别别!我们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不要挨打呢,这事儿不能提。”
云枝失笑:“这我可做不了主,得将军他们论断。”
赵思怡说:“回去我跟他打个商量。”
催了她回去睡觉,云枝独自去往妓院。
天空已经透出一点蓝,连这个销金窟也安静下来。
敲了门,里面的男子困顿的问:
“谁啊。”
云枝也困到了极致,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
“本官姓游。”
大门吱呦一声打开,却是一个女子哭着扑过来:
“大人您终于……”
眼泪悬在脸蛋儿上,剩下的话却被憋在了嗓子眼儿:
“你是谁?”
云枝抬手为她抹去眼泪,“一直等着呢?”
女子正是为云枝送信那位,稀里糊涂点点头,还踮起脚尖往云枝身后看。
没见到熟悉的人,眼中希冀的光彩越来越暗淡:
“游大人呢?”
云枝对她和那龟公说:“游大人不方便,委托我来为这位姑娘……”
“姑娘贵姓?”
姑娘听见她的话,重又燃起希望:
“娘家的时候叫刘二妞。”
云枝含笑抬头,见两层楼的门后探出许多脑袋,拱手道:
“扰了各位清梦不好意思,劳烦请妈妈一见,我来为刘姑娘赎身。”
龟公一叠声应了,转身去叫老鸨。
刘二妞的眼泪应声滑落,突然跪在地上:
“贱妾有一事相求,求军爷恩准。”
云枝弯腰扶她:“你马上就是自由身,不用如此自称,有什么事说吧。”
刘二妞不肯起来,重重磕了两个头:
“我……妾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为我赎身白白浪费军爷的银子。”
“我有一个妹妹心心地十分善良,容貌胜过我许多,求大人为她赎身,将她带离这个狼窝……”
“娇叶你这个贱人!”老鸨身材肥硕,咚咚咚一路小跑,震得木地板直晃。
她跑了过来,抬手就要打人,被云枝一个眼神制止。
“她现在是我的人,岂容你说打便打?”
老鸨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手,扭着脖子:
“爷说的是,不过您要赎身就赎她,这是昨夜说好的。”
刘二妞的花名原是娇叶,哭着扑过去抱住她的腿:
“求您发发慈心吧妈妈,啼霜才十四岁,花儿一样的年纪,救人一命深造七级浮屠,只要您放了她,我做牛做马……”
老鸨一脚将她踢开:“你个黑心烂肠的娼妇,你都接不了客了,昨儿个不过因为中秋才好心肠多留你一夜,让你得了这天大的机缘,既然不想走就留下来跟啼霜继续做姐妹吧。”
刘二妞瘦骨嶙峋、一脸菜色,被她踢了一脚,当即跌倒吐出一口血。
楼梯背后跑出来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脸上泪痕斑斑:
“姐姐别说了,你跟军爷走吧,别记挂我。”
老鸨勃然变色:“谁让你出来的?!来人!给我抓回去关起来!”
刘二妞却顾不上自己,将啼霜推到云枝跟前:
“军爷您看,她是不是很漂亮?求您带他走吧,比带走我划算多了,求您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一时间她要磕头,啼霜阻拦,龟公上前抓啼霜,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老鸨尖声咒骂。
天都亮了,云枝熬了心惊胆战的一夜,简直头痛欲裂,气都快喘不上来。
“都闭嘴!”
让人抓狂的声音终于停了。
云枝退后坐在阶梯上:“这两个一起,开个价吧。”
刘二妞和啼霜惊喜交加,更加紧紧的抱在一起。
老鸨却高声尖叫:“不行!”
云枝揉着太阳穴:“我说开个价。”
老鸨正了正发髻上的花,彻底没了好脸色:
“军爷怕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底细,咱做的是正经生意,官府备过案的。”
“你既是游大人手下,该当知道我们背后的大老板是谁,啼霜是老身精心调教的下一任花魁,她的身千金不换,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给她赎身!”
云枝抬起头:“你大老板谁啊?叶守信?”
老鸨见她如此直呼叶将军名姓,脸色一变。
云枝冷哼一声:“还真是,他那脑袋当真该砍。”
老鸨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云芝站起来,一步步朝她逼近:
“我说,你的大老板叶守信,一个时辰前已经被砍头,脑袋已经被扔去郊外喂狼了,北骁王幼子、华霄将军亲自动的手,怎么着,你有意见?”
老鸨一步步后退,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跌下台阶:
“你 ……你胡说,叶将军才不会……”
云枝俯视着她:“还有,姓游的也没了,叶守信一党全部被清算,现在的鸦城中军是廖宽,费大人与他同掌鸦城。”
“而你爷爷我,费大人亲卫,怎么样,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