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之前还以为,这趟差事轻轻松松。
就算路上多少吃点苦,但他们办朝廷的差,必不会有人为难。
没想到,居然还有安抚这一层深意。
公门潇似乎是早就想到这一层,只镇定的点点头。
薛大少爷又有意见了:“什么?整个冬天都在外面?我还得回来参加你和殿下大婚呢!”
云枝心说我的婚礼你不在最好,脸上笑眯眯:
“光办学确实不难,但借着这机会安抚戎月人,安抚你懂吗?那是走马观花一趟就能行的吗?”
“还有,我建议你们每个地方多走一趟,省得有人阳奉阴违。”
薛涛嘟囔道:“我觉得你就是找个借口把我踢出去。”
云枝心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继续笑嘻嘻:
“哪儿能啊,是因为这事儿非你出马不可,你看咱们公门兄斯斯文文、文质彬彬的,估计都不会和人高声讲话。”
“到了紧要关头,还得你薛公子亲自出马才行,公门兄你说是不是?”
公门潇笑道:“郡主所言甚是。”
“哼,别诓我,咱打小兄弟朋友多,你这一套我还看不明白?你喊他公门兄,喊我薛公子,远近亲疏我心里敞亮着呢,不过我不跟你计较。”
薛涛双臂交叉,侧着脸傲娇抬下巴:
“咱一个大老爷们儿,外头吃点苦就吃点苦吧,没什么,只要不让我回京过年,怎么着都行。”
云枝憋着笑:“薛公子说的是呢,快吃快吃,一会儿鹿肉冷了。”
“对了,这次估计我师父会派人与你们同行,公门兄我就不说了,薛涛,你多多少少算我的人,出门在外给我皮子紧点儿,惹了祸喊你爹名号,不许败坏本郡主名声,懂?”
薛涛一匕首插进鹿肉,咬牙:“我才不会惹事!”
公门潇觉得两人你来我往可有意思,憋着笑:
“请问郡主的师父是?”
云枝甩了把头发:“曹大人啊,今儿上午刚拜的,唉他非要收我为徒,咱也不好不给面子呢~”
薛涛白眼差点飞上天。
云枝眯着眼睛享受美味:“啊这鹿肉当真不错,武振你……吴爽你去问问掌柜的还有没有,有的话打包一份送去给祖母和唐吟。”
武振刚回来,饭还没吃完,闻言又坐了回去,吴爽起身笑道:“是,郡主。”
薛涛“咦”的一声:“你哪里来的祖母?”
云枝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薛涛觉得,今天在公门潇面前太丢面子了,
“郡主,都说了我是你的人,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儿?”
好歹有用处,云枝再次扬起笑脸:
“我的错,吃,多吃点。”
回程时,吴爽忽地凑上来:
“郡主您看右后方,那家酒肆的二楼。”
云枝回头一看,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玉氏!
她舅舅的心上人玉氏,正与一挺阔男子在窗边对啄!
“要了命嘞青天大老爷,天要塌了呀!”
“公门兄薛涛,你们先走,我有点事就不一道了。”
薛涛永远好奇心旺盛:“欸郡主你干嘛去?”
“要你管,快滚!”
噔噔噔上了二楼,躲拐角处花盆后一看,不得了!
男子三十许的年纪,长得一脸正气,要么习武,要么也是行伍之人。
关键是他正在为玉氏戴花!
玉氏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并未拒绝。
这什么意思?
蓝泰那小子这时候上哪儿去了?!
还是说,除了她舅舅谁都可以?
云枝气不过,又无名无分不好上前,气得转身就走。
武振两个牵着马跟在她身后,你杵我我杵你,都不敢上前搭话。
云枝忽然转身:“我现在去把蓝泰揍一顿行不行?”
武振道:“行~是行,但揍了管什么用?”
云枝整个人都快爆炸了:“我不管有没有用,我现在很生气很生气!要不是那小子拦着,我舅舅已经把人娶回家了!啊啊啊啊气死我啦~”
再怎么生气,理智还是没丢的。
蓝泰本来就对舅舅有成见,自己突然跑去揍他一顿,更加坏事儿。
大街上已经有人穿起了袄子,云枝却热得用手给自己扇风。
“我得回府衙,第一天拜师,不可懈怠,吴爽你去打听一下那人的背景。”
吴爽抠头:“郡主,这是暮将军的私事,咱们这样好吗?”
云枝没好气道:“这好不好的,他自己好些年都没拿下的人,你觉得咱指望得上吗?”
晏同春竟到了府衙,等在涛声阁。
云枝一脑袋官司,差点与她擦肩而过。
“郡主?”
云枝回头:“二姑娘来啦?等我?”
晏同春颔首,身旁小环抱着一盆金菊:
“恭喜郡主高升,午间得到消息,我想着你的办公阁内或许还未来得及装饰,便寻了一盆金菊前来相贺。”
云枝难得不好意思:“就是拜了曹司徒为师,何来高升一说?不过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晏同春笑道:“司徒大人今日中午在四海楼宴饮,当众宣布了此事。”
“小环替我买点心,恰好听见,如今不止我们,恐怕整个暮云关都知道了。”
云枝略加思索,便知是曹司徒为她扬名,心道师父咋这么可爱,自己想的还是赵玦暗示的?
“多谢二姑娘的花,开得真好,去我办公阁坐坐?”
晏同春笑道:“女学还有事,我便不久留了。”
云枝接过花盆:“哎呀以后这种事让小环来就行了,何需二姑娘亲自走这一趟,是不是小环?”
小环皱鼻子瞪她一眼,然后鼓着腮帮子行了一礼:“恭喜郡主。”
云枝掐了把她的脸:“也谢谢小环。”
“哎呀~”小环惊呼,“郡主怎么跟个登……男人似的!”
云枝嘿嘿笑着后退:“慢走不送啊。”
心知师父待自己有心,云枝将金灿灿的菊花剪了一束,找了个小口花瓶插上,搁去了曹司徒桌案上。
菊花大而艳丽,云枝鼓捣着调整了一个满意的方向,拍拍手满意的离开了。
曹司徒和王术说着话推开门,循着淡雅的花香看到这一幕:“这谁放的?”
王术只一转念:“恐怕除了郡主,不会有旁人。”
曹司徒凑近花朵,用手朝自己推了推风:
“这花不错,没留意已经是赏菊的时节了。”
王术道:“更可贵的是郡主的心意。”
曹司徒直起腰,笑着颔首,眉目舒展。
想了想,抽出桌案上压在下层的一本册子:“你拿去给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