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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孟夏率人大摇大摆的走出炼药师协会大楼后,吴天的表情骤变,任谁都能看出他眼神中浓浓的愤怒。

“葛秘书,去查,我倒要看看这位孟部长是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贪婪煞星.......”

说着说着,他又感觉不对:

“等等,姓孟?先去帝都武大找那个名叫孟夏的学生,一旦确定他不在学校,动用我们运输药材的线路,我要空界最精锐的战士!!!”

言语间,杀气凛然。

“是!会长大人!”

......

随着飞机缓缓降落,明明机门还没有打开,机舱内充斥着的还是帝都的空气,可孟夏就是莫名其妙的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说不上来,但大概可以归类为故乡的味道。

飞机停下,孟夏起身在宋烨几人的簇拥下,先人一步走下了舷梯。

‘部长’这个职位在帝都虽然算不上随处可见,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官职,一般人见到会给予基本的尊重,但也仅限于此了。

青州可不一样!

最高领导是总督,比部长都要低上半级,对于来迎接他的市长来说,那就更是天大的高官了!

没错,在舷梯下等待着孟夏大驾光临的,正是花田市市长,云梦的父亲,云逸。

“哎呦喂,孟部长您大驾光临,可谓是让我这个小城市蓬荜生辉啊!”

孟夏双脚还没有落地,云逸就已经率领着身后一众官员迎接上来了。

“云市长,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云逸表情忐忑不安,孟夏也是一脸怪异。

这种居高临下的看着好友父亲以及他昔日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气氛尴尬了一下,云逸反应了过来,率先开口问道:

“不知孟部长此次前来,是公事,还是......”

“私事!”

孟夏回答的斩钉截铁。

“听说桂花开了,我这个人啊,平日最好桂花了!”

二人并肩前行,走到一辆轿车前时,云逸快走两步,替孟夏拉开了车门。

“不管公事还是私事,鄙人替部长大人准备了我们当地最好的酒店,以及一桌特色酒菜,现在又正好是晚饭的时间点,还望您赏个脸。”

孟夏表情一变——

这话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而是将刚刚那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赏脸,就是私事,不赏脸,那就是公事!

作为花田市乃至整个青州的地头蛇,云逸的意思也很简单——

你办哪种事情都行,但他不能一点都不知情。

起码得让他预测到未来大概会发生什么!

对此,孟夏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将手搭在了云逸肩膀上,赞许道:

“云市长这么费心,我怎么可能驳了你的好意,带路!”

说完,带着宋烨几人坐上了车。

闻言,云逸也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并说道:

“愿意赏脸就好呀,那赏桂花的路线还用鄙人帮您安排一下吗?”

孟夏则是一脸微笑的婉拒了:

“这个倒不用,我自有安排。”

“您安排好了就行,小心......”

哐——

云逸轻轻关上车门,转身的一刹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上位者专属的冷峻。

从刚刚的交谈中,他已经确定了许多事情——

这位部长确实是来办私事,但肯定不是劳什子‘赏桂花’,大概率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关他屁事!

只要不是公事,并且最后扯不到他头上,就一切和他无关!

车队七拐八拐,最后慢慢停在了一家酒楼前。

拉开车门,脚踩着熟悉的地面,看着眼前熟悉的酒楼,孟夏心中充满了感慨。

这家酒楼,就是半年前出发的前一天,和云梦金元宝聚会的地方。

不过半年而已,物是人非。

“您来过这儿?”

云逸不知何时站到了孟夏身旁,感受到后者感慨的情绪,不由得问道。

“好多年前了......”

孟夏老气横秋的感叹了一句,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可这店开了才五年......”

念叨了两句后,云逸也没当回事,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只不过让孟夏没想到的是,云逸提前定好的包厢中,正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待着他。

纪刚,那个孟夏一直敬重,一直当半个亲人看待的老校长,正坐在里面。

二人眼神接触的一瞬间,孟夏表情没什么变化,纪刚原本不耐烦的眼角突然一扬,旋即又沉了下去。

“孟部长吧?快请!”

纪刚刻意在‘孟’字上加重了语气。

孟夏顿感不妙——

好像、应该、大概是......露馅了?

不!

还没完全露馅,孟夏又从纪刚眼神里看到了不确定。

云逸随后姗姗来迟,进入包厢的一刹那就感受到了里面微妙的气氛,思索片刻,疑问道:

“二位......认识?”

纪刚还是一脸狐疑,孟夏赶紧答道:

“认识,青州第一强者,怎么可能没耳闻过!”

“嗐,我说呢......服务员,上菜吧!”

不多时,一盘盘装饰精美,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了桌。

“来来来,部长您先动筷,尝尝我们青州的特色......”

孟夏拿起了筷子,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平凡玩意,但在纪刚面前,他还必须得装出第一次吃到的惊喜模样。

说实话,他感觉自己的演技有些不够用了。

“怎么样,好吃吧?”

“我跟你说,我家臭小子也在外面上学,每次回来就好这口!”

云逸似乎是对孟夏惊讶的表情感到十分满意,殊不知后者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青州这个地界,没有将女儿称作‘小子’的习俗。

云梦......好像是独生子来着。

纪刚一直在观察着孟夏脸上的表情,现在好像终于确定了什么,松了口气的同时,对云逸埋怨道:

“老云啊,知道你重男轻女,可也不能老是拿女儿叫小子呀!真是的......”

“是吗?”

“对!是我的错!自罚三杯!”

云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为官经验告诉他,现在最好顺着纪刚的话说下去。

听着云逸不知所云的语气,孟夏脸上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了。

三个小时后,熟悉的深夜,熟悉的墓园,只不过这次没下雨。

孟夏观察过四周无人后,摘下了面具,跪坐在了谢凤仙墓前。

絮絮叨叨一番后,又赶紧起身离开。

一会儿会有人来找他,而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适合在母亲墓前说了。

“孟夏。”

孟夏蹲坐在墓园中央的小凉亭内,听见身后的呼唤声后也不回头,只是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平静道:

“纪校长,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纪刚掏出湿纸巾擦了擦石凳,笑骂道: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我就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

啪嗒——

孟夏点燃了一支香烟后,随手又抽出了一支递给了纪刚,后者也没拒绝。

二人就这么‘啪嗒啪嗒’的大口吞云吐雾,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香烟燃尽,孟夏才幽幽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您从什么时候认出来我来的?我觉得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闻言,纪刚脸上也是充满了感慨:

“何止是不一样啊......你知道我见你的第一面在想什么吗?”

孟夏好奇,“什么?”

“我在想,空界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变故了,怎么把这种煞星放下来了......”

孟夏则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又?”

纪刚知道自己失言了,摇摇头岔开了话题:

“哪怕到了现在,我要不是看见了你的脸,还不敢相信你就是孟夏。”

“一身前线战士那种,从尸山血海里沾染上的臭味。”

闻言,孟夏笑了笑,随后装模作样的在纪刚身上闻了闻,嬉皮笑脸道:

“五十步笑百步,您不也一样吗?”

孟夏以前一直觉得纪刚身上的气质和常人不同,只是一直看不明白。

经历的多了就搞懂了——

杀戮过多,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股对于生命的漠视感。

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呵呵......”

纪刚笑了笑,似乎是不愿回忆从前,没有回答。

然后场面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孟夏没有问纪刚云梦是怎么回事;

纪刚也没问孟夏回来是为何。

两个人都清楚,知道的多了,除了增加麻烦以外,并不能得到任何好处。

沉默的氛围再次被打破,只不过这次是纪刚先开的口:

“我大概能猜到你走上了一条什么路,未来的艰难险阻肯定不会少.......”

“但你只要累了,可以回来歇一歇,我保证在花田市着一亩三分地上,没人能对你怎么样。”

孟夏只感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但脸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谢......”

转过头来想要道谢,却发现纪刚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老头......”

虽然纪刚身上迷雾重重,但孟夏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这位看起来亲和的老校长,也是以为超越武者一品,可以被称为人族顶梁柱的绝世凶人。

不对,应该是曾经是。

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看起来和武安国很像,但实力上差太多了。

还好,这老头是世界上唯二对孟夏带有真诚善意的。

第二个是武千柔。

在那之外,无论是武安国,或是身份成迷的云梦,对他的‘好’得带上个引号。

他们有所图,有目的。

思索间,孟夏不知不觉间又踱步走到了谢凤仙的墓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到这里。

或许挂着母亲照片,写着母亲名字的地方对他来说才是‘家’,才是温暖的避风港。

看起来矮小的墓碑,似乎能为他抵挡住所面对的所有风风雨雨。

“妈妈,虽然我想报喜不报忧,可我......真的有点累。”

孟夏嘴角含笑,抱着墓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