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矣,适才哄骗那位侦探,利用工藤对玄药的嗜好,巧妙掩盖证据时,未曾深思熟虑。
“真是难以对付,还以为他会怒火中烧地冲上来与我交锋。你们可曾预备好请何等高明的法律顾问了?”
四宫辉夜待得府外警卫离去,方缓步而出,此刻的她,面容冷峻,颇有几分雪之下雪乃那种寒霜般的气质。
“我已向校方询问,警方收队匆忙,未及悉数清理证据,多数原件已被销毁。就连屋顶的现场,我也已命人连夜清扫,硬盘遭物理性破坏,无备份可寻。”
“四宫同学果真行事果断……”
比企谷八幡感叹一声,瞥见厅中摆放的精美大钟,经此一闹,时辰已近深夜。
然而,这位姑娘并未领比企谷八幡的情,她心中尚疑比企谷八幡的动机,究竟为何要这般行事?
若让比企谷八幡自我评价,他自觉是在行善事。
或可说,他在为国家司法保留颜面,至少未逼迫那些权贵子弟使用更为卑劣的手段逃避法纪制裁。
比企谷八幡此举,表面看来,确是令嫌疑人早日投案,以求宽大处理,法庭定谳,完成这可示人的程序。
若非如此,比企谷八幡并不相信这些子弟会乖乖接受警方安排。
“那么,比企谷君,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四宫源融心境渐平,对「慎原」下手后,他对待事务似乎更为冷硬。
“无妨,只要你们寻得可靠的律政团队,找些狱中有背景之人,接下来的事宜便易处理。此事我便不便过多插手了。”
比企谷八幡饮一口微凉的红茶,稍作清醒,续道:“四宫前辈,实有事欲请教,这是我造访的主要目的。”
“询问之事?”
“正是,关乎学校旧事,浅家当年之事,以及你们为何执意亲自动手的原因。”
四宫源融皱眉,不论谁提及心中不愿言说之事,皆不悦。
“好吧,你想问什么。”
四宫辉夜略带好奇地侧身,进入聆听状态,对早坂爱点头示意,让她换上几盏热茶。
“我想问的是,四宫前辈为何当时忽然有此举动?带领同学进行那种活动?”
比企谷八幡好奇于此,他无法理解这位兄台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此事需从久远的故事背景说起。美国有项政策,名为‘reverse course’,又称‘反向’‘逆民治’。”
四宫源融冷漠叙述国家往事,口中的故事仿佛街头野狗,不值一提。
“二战后,意欲将日本改造为美国模样,使其成为资本主义国际社会一员。于是,他们在日本宣扬‘公平民治’‘言论自由’‘瓦解财阀’‘开放日本资源’‘权力集中’‘建立平等社会’等理念。”
“然而,人很快发现问题,这也怪不得我们日本人聪明,许多人开始反思,欲使日本真正脱离军国主义与友义的唯一方法是……”
四宫源融顿了顿,脸上笼罩着浓厚的阴霾。
“是马克思与共产主义,即若日本真正实现民治,民间具有深厚共产主义思想基础,日本极可能成为社会主义国家。”
“于是,便有了‘reverse course’,即‘逆民治’对日政策。”
“对的遥控自此开始。”
“他们重建被拆解的财阀体系,释放友义分子为领导者。掌控日本石油进出口,五大媒体皆由美国扶持之人掌控。接着,cIA雇用友义分子,进一步固化日本阶级,使日本人民开始仇视左派,打压共产主义者……给予资金,支持,扶植买办阶级。”
“趁日本尚未完成真正民治进程,直接发动革命。”
“你们可不信,但这便是美国历史书中的记载。”
“背景交代至此,接下来才是主题,我们四宫家本是战犯财阀友义一员。”
“七八十年代,学生中共产主义思想盛行一时,却因缺乏发展指导思想而胎死腹中。”
“我求学时,苏联已解体,国家财力无法维持原先严格的素质教育,只能将教育产业化,逐步下放社会。那时的学校尚非贵族学院,仅在当地升学率颇佳。一旦教育产业化布局完成,我的学弟学妹们很可能无法承担学费,然后便无然后了……他们会步步落后,最终沦为劳工阶层。”
四宫源融说到这里,有些懊悔,低头道:“作为学长,我并无发动运动革命之意,只想为他们争取未来的利益。那时,我只是本能地认为应拿起某种思想武器作为旗号。
然而,我未曾料到后续之事,竟完全不受我控制。若单纯想让学校降低学习成本,提升教学质量,凭我家权势轻易可办。但未曾想,有些事物……在这个国家,连提起都不行,哪怕我姓四宫。”
比企谷八幡闻言,闭目无言,已无话可说。
这位四宫学长竟仅凭一时热血,年轻人的单纯想法,便径直行动。
难怪四宫源融会提及此事的背景故事。
“因我提出此问题,便面临最严峻的选择,即第一时间与家人决裂。”
“这尚可忍受,但我万万没料到,同学中有叛徒。”
“他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浅家,将我们的事告知其父母。极为可笑的行为,就这么可笑的行为,我们原本的计划与私下之事,尽数暴露。”
“浅家亦担忧孩子牵涉其中。”
四宫源融冷笑:“浅间性格急躁,遭此阻挠,立即与家人冲突。”
“就在那时,事情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