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桑有些尴尬,把刚才陈乔的话跟他说了一遍,不好意思的道,“我一时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又怕影响她明天上学,就先在客厅睡一晚,明天再想想怎么办。”
傅臻誊心里的雀跃已经快满出来了,他努力保持着平静,提议道,“你可以去我房间睡,我房间的床大,两米四的,我们可以睡的井水不犯河水。”
“啊?”许嫣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道,“这……不太好吧?”
他们毕竟是假夫妻,两个人睡一起……好尴尬啊。
傅臻誊面不改色,为了能名正言顺,甚至又捅了自己一刀,“你也知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四舍五入,我们就是同性,同性睡一张床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他看着许嫣桑,尽力让自己声音平缓,别露出大尾巴狼的本性,“陈乔年纪太小,她肯定期待正常的家庭生活,我们如果分房睡,她或许会跟着担心,这孩子挺敏感的,我们要多为她考虑一下,你觉得呢?”
许嫣桑原本觉得好尴尬,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她又觉得这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怎么老是忘了,傅臻誊是gay啊,gay就是姐妹,睡一起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他们还是夫妻了,虽然不会有夫妻生活,但睡一张床还是挺合理的?
傅臻誊看她神色已经不纠结了,为避免夜长梦多,便弯腰去抱她的被子,“我帮你。”
许嫣桑这下彻底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她已经洗了澡,这会儿跟着傅臻誊走进他的卧室。她一直很有边界感,搬进来之后死守界限,实不相瞒,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卧室。
她一直都知道,男人的卧室可能不会太整洁,毕竟没有几个男人喜欢整理,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有些杂乱的卧室,甚至连臭袜子和内裤乱丢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一走进去,便被整洁干净的卧室给惊呆了。
他的卧室因为是主卧,空间很大,浅灰色冷淡色调,靠墙是一排衣柜,床确实是两米四的。
傅臻誊不动声色的瞄了她一眼,说,“也是巧了,今早刚换上的四件套,洗干净的,你要是介意,明天可以再买套新的,不过今晚要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许嫣桑连忙道,“不介意,不介意。”
她怕傅臻誊觉得她嫌弃他,不过转念一想,一会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床单还是他睡过的……想想也挺尴尬的。
算了,还是明天再买一套吧。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书桌的cd上,有些惊喜的问,“你也喜欢这个歌手吗?”
傅臻誊看了一眼,微笑颔首,“挺喜欢的,她的每一张cd我都买了。”
许嫣桑惊叹道,“你好厉害,我也买了她的唱片,只不过有几张难抢的,一直没买到。”
她遗憾的对傅臻誊笑笑,拿起桌子上的cd,正是她怎么都买不到的其中一张。
傅臻誊说,“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挑几张,我收藏了很多。”
许嫣桑连忙摆手,“不用了。”
这个歌手国际知名度高,但是为人低调,唱片出的时候不声不响,每次爆卖之后都不追加投放,这种收藏级别的更是出来一张就少一张。
她虽然很喜欢,但也不会夺人所爱。
傅臻誊看她拒绝,随手抽了几张放进她手里,笑笑,不以为意的道,“我有不止一套,而且我有朋友认识这个歌手,这些都是我朋友帮我要的,回头再要几张就行了。”
许嫣桑诧异的看着手里的cd,傅臻誊送给她的这几张,正好是她怎么都买不到的那几张。
她不好意思白拿,可这几张cd的诱惑力太大了……
犹豫了一下,她确认了一遍,“你真的送给我?”
傅臻誊侧头看着她笑,“当然,我不会开这种玩笑。”
许嫣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的冲动,便道,“那我改天……改天也送你一个小礼物。”
傅臻誊闻言笑了,“这是礼尚往来吗?”
许嫣桑点点头,实话实说,“我不好意思白拿啊。”
傅臻誊的目光在cd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解释,只笑着道,“那好,我等你的礼物。”
许嫣桑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傅臻誊笑着看她的目光很专注,专注到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没那么容易接受。
傅臻誊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道,“今晚我睡地上。”
他从衣柜里抱出被子便在地上铺起来。
许嫣桑愣了一下,“啊?你不睡床上啊?”
刚才在外面不是说两个人一起睡床的吗?
而且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就算要打地铺,也是应该她打吧?
傅臻誊温柔的笑着,解释道,“这两天腰不太舒服,床太软了,过两天我再睡床。”
他想给她适应的时间。
许嫣桑犹疑的点头,她觉得一切都不太对劲的样子,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犹豫了几秒道,“那我们睡吧。”
傅臻誊躺在了地板上,许嫣桑也爬上了床。
床头幽幽的黄色灯光亮着,两个人都没有睡意,许嫣桑陷进软软的枕头里,这是他的枕头,带着清新的味道,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她不是睡在他的床上,而是睡在他的怀里。
这个念头一浮现,她便觉得脸颊烧了起来,暗暗警告自己,神经病,你在想什么啊,不许胡思乱想!
那可是个gay,你也真敢想!
只是第一次在陌生男人的床上睡觉,她还是很难适应,翻来覆去了很久,终于睡着了。
傅臻誊借着莹莹灯光看她,她背对着他,像是要跟他拉开距离一样,其实从一进卧室他就感觉到了,她很不习惯这样,但为了避免尴尬故意装的若无其事,跟他说话的时候明明那么不自在,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擅长和异性相处。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她习惯的。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曲线毕露的背影,她不自在到连睡觉都背对着他,不过没关系,连听歌品味都一致的两个人,迟早会睡到一张床上的。
与此同时,周家别墅。
赵佳丽触目所及之处,一切能砸的全砸了,还觉得不解气,看着不远处像没事人一样站着的周牧川,她狠狠地把抱枕砸了过去,哑声道,“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秦思思才进门几天,她给你吹两句枕边风你就跟我有了隔阂?你想把我赶出去,门都没有!”
周牧川站在那里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挣扎片刻后才道,“妈,你知道这不关思思的事,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能再胡闹下去了。”
赵佳丽气的眼泪都涌出来了,又气又急的道,“怎么不关她的事?以前许嫣桑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她的,你那时候怎么不说我?现在换成秦思思你就舍不得了,我跟她有矛盾,你竟然要解决掉我?我这么大年纪了,你把我送出北城,我一辈子还有什么活头?你还不如杀死我算了!”
“妈!”周牧川声音沉了下去,皱眉看着她,他如今很忌讳听到“杀死”这两个字,只觉得心里一股难以控制的阴霾在慢慢升腾,他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这跟思思无关,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要了茉莉的命,茉莉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再晚十分钟,人就救不活了,那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做手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赵佳丽听到茉莉的名字,明显有些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的道,“那是秦思思收养的,是我周家的人,用我们的钱养着,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谁能说我半句不对?”
周牧川身心疲惫,他今天忙了一天公司的事,又因为秦思思身体不舒服去了趟医院,到晚上还有茉莉这档子事,他真的觉得累了。
“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些。”他耐着性子道,“你怎么对许嫣桑,怎么对秦思思,我不管你,我知道你想把她们调教成能独当一面的周家儿媳妇,所以很多时候你过分一点,我都没说过什么,可是茉莉,你差点就把她打死了!是,她是我们周家收养的孩子,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可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能把她当我们家的奴隶,真打死了她,你要负法律责任的!”
赵佳丽依旧不以为然,“怕什么?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妈!”周牧川猛的开口,恶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这一刻,他双目赤红,像是地狱里的恶魔,他看着赵佳丽,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过了,那件事不许再提!我们不是每次都有那样的好运气,别把周家当成只手遮天的存在!”
赵佳丽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咽下了这口气,跟他商量道,“那要不这样,我答应你,以后在家里不乱来了,你别送我走,我不能离开北城,离了北城我没法活。”
周牧川目光阴沉的看着她,赵佳丽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道,“牧川,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的功劳,你爸那个没出息的,多少年了在国外过他的逍遥日子不肯回来,要不是我千辛万苦的帮你,你能有如今的地位吗?结果你现在混好了就把妈赶出去,你对得起妈吗?”
周牧川双拳握了又松,良久,他终于还是松了口,道,“你继续留在这里可以,但是从今往后,不能随便打骂任何人,尤其是茉莉和思思,以后佣人的活让佣人做,不能把茉莉和思思再叫去干粗活,好好待她们,你要是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赵佳丽说,“这算什么难事,妈答应你,以后不任性了。”
周牧川听到她的承诺,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赵佳丽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甘心,这个儿子是她一手养大的,以前明明对她又孝顺又体贴,自从娶了秦思思,一切都变了。
那女人,就是个祸害。
这种祸害不能留在周家。以前她被那女人蒙蔽了双眼,竟然会觉得那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比许嫣桑还麻烦。
她得好好想个办法,让牧川把那女人踹出去。不然她和牧川的母子情,都要被那女人祸害光了!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
赵佳丽坐在沙发上,脸色冷沉的思索着,半晌,她冷笑了一声。
周牧川从别墅里出来,哪儿也没去,而是坐进车里,用力的呼吸,像是要将郁积在五脏六腑的烦躁全都呼出去。
可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母亲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叫嚷,够了,真的够了!
从初中起,那些话就不停的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像是噩梦,这些年不断的纠缠着他的灵魂,让他几近崩溃。
他想说,他能有今天,靠的是他自己,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可是却又否认不了母亲的付出。
他无法自洽,只能将那些不甘和愤怒一次次压进心底,可人的心脏就这么大,总有承受不了的时候。
他如今,就快承受不了了。
不明白,明明思思回来,他们再续前缘是一件好事,明明顺利摆脱了许嫣桑,明明和思思如愿走进了婚姻,他们甚至还有了孩子,可日子为什么过得越来越煎熬了?
他猛踩油门,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郊区的庄园外。
河口庄园,他几个月前刚来过一次。
按下开关,大铁门缓慢的打开了,整个庄园漆黑一片,车子慢慢的开进去,轻车熟路的便来到了那栋小洋楼前。
四处都是漆黑,他却觉得很安心,一步步沿着楼梯往里走,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的清晰,昏暗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他肩膀上,像是给他增添了无尽的恐怖色彩。
周牧川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室。
刚下到负二层,便听到了男人痛苦的叫声,像是经历了浩劫的野兽,愤怒,不甘又恐惧。
周牧川听到这声音,本来面无表情的脸,隐隐流动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