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看着地上一红一黄两颗缓缓爬动的“宝石”感觉莫名其妙。
两只漂亮的虫子而已,能做什么用?
用手指按住虫背,虫子的六条腿在地上哧啦哧啦地拔划,身子却一动不动,弱小而可笑。
华安食指一挑,将虫翻过背来,露出狰狞的口器和骇人的腹部图案。
他急忙缩回手指,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刚玉彩虫扇动翅膀,笨拙地摆腿翻身......
混乱的记忆中,一些关于蛊虫的知识重新被挖掘出来。
很多外表可怕的蛊虫实际上并不可怕,它们那骇人的外表仅仅是虚张声势的手段。
而这种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引人注目的蛊虫,外表是它们捕猎的伪装,只有当猎物接近以后才会展示出恐怖的一面,属于蛊虫中真正的“顶级杀手”。
白丁将这两只蛊虫给了自己,仅仅是切断与母虫的联系,暂时听令于自己,要想完美操控它们还需要一点手段。
不知道继承谁的记忆,华安对此道颇为精通,至少有三四种方法可以将这两只蛊虫完全炼为己用,但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喂食。
蛊虫的智慧很简单,没有母虫的控制,它们只会遵从本能。
有奶便是娘,给钱就是爹。
......
诸葛璞打开门进来,墙角的华安抬头,师徒对望。
因为寒毒还未完全退却,诸葛璞花白的眉毛上挂着冰霜。
“时间到了吗?”华安摇摇晃晃撑起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笑道,“师父,你是来送徒儿上路的吗?”
“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从今往后,你就可以解脱了。”
华安自嘲笑笑,摇头道:“是,我一直盼着这一天,可真的死到临头,我又有些舍不得了。”
诸葛璞也笑了笑,“这可由不得你退缩,戏台已经搭好,就等着你上场了。”
华安扶着墙走到诸葛璞面前,笑道:“那还等什么,师父我们走吧。”
诸葛璞皱眉:“你喝了酒?哪来的酒?”
华安抬手摇了摇剩下的半瓶烧刀子,得意地说:“我不光喝了酒,还吃了肉,你要不要把我肚子剖开洗净,免得玷污了你的仙丹?”
“哼,为师没有那么小心眼,你体内的杂质可不止这点。”
诸葛璞说完转身便走,留着华安晃悠悠地跟在后方.....
......
炼丹阁的核心是圆形的炼丹室,从上往下俯瞰,整个炼丹室呈现太极结构。
推开厚重的铜门,首先踏足的是建于凤亭山实地之上的阴鱼平台,而延伸出去的是浮空建于地火之上的阳鱼平台,阴阳鱼眼位置矗立着两座高炉,便是诸葛璞打造的阴阳炼丹炉。
此时地火高涨,赤红的熔岩几乎平齐于地,烧得阳鱼眼位的丹炉外表靛蓝,炉火纯青。
华安叹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我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汹涌的地火,我用门下弟子的生命炼出了不死药,而今天你又要把我当药炼,真是天道好轮回!”
诸葛璞微微扬起嘴角,说道:“你的那些故事我已经听腻了,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说着大踏步走至太极图案中央,抬起两臂激动道:“我不管你是华安还是蔡敏,是真疯还是假诈,这都不重要了。今天我以这阴阳炉助你超脱,而我也可以摆脱寒毒困扰,炼假丹为真丹,成就真正的金丹修为!”
华安扬起头,将手中余下的烧刀子一口气全部灌下。
“好!”
酒瓶子哐啷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华安打了个酒嗝,鼓掌喝彩:“好!徒儿预祝师父心想事成。”
诸葛璞看了眼疯疯癫癫的华安,叹道:“其实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论炼丹天赋你甚至还在我之上,不像丹鼎派那些顽固蠢物,只懂死遵教条毫无创新。”
华安笑道:“师父今日若成功,将来多的是机会打他们脸,何需耿耿于怀。
再说,我肚子里那点东西这些年都被你掏干净了,还有什么可惜的。”
诸葛璞叹道:“论起来,这阴阳双炉源于你的奇思妙想,我若成功你的功劳最大。”
华安哈哈笑道:“那可不可以放过我,现在我又不想死了。”
“你说呢?”诸葛璞目光一冷,“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阴炉顶盖在诸葛璞的操控下大开,华安褴褛的衣物在气劲下变得粉碎,活像一只剥了皮的青蛙被人丢进釜中......
诸葛璞盘膝坐下,闭上眼默默念道:“蔡兄,永别了!”
诸葛璞全神贯注操控丹炉的时候,没注意到华安摔碎的酒瓶瓷片下爬出两只晶莹剔透的小虫……
......
白丁给华仙人两只刚玉彩虫本意是打算让虫子替他挖出一条逃生通道。
地火喷发之时,火灵肆虐,视力与神识感知都大受影响,诸葛璞不一定能及时发现华仙人逃走,只要华仙人逃出炼丹阁,或有机会趁乱逃生。
当然这只是白丁的想法,至于华仙人怎么想白丁也难料。
如今母虫感应到这两只虫安全归来,至少说明刚玉彩虫没有被诸葛璞发现,那华仙人或许已经逃离,白丁是这样以为的。
在乌山矿场时,白丁险些遭母虫反噬,是识海枯木以独特的神识连接安抚了母虫,如今母虫寄生在左手手腕中,与白丁形成奇妙的共生关系。
可随着返回的两只刚玉彩虫越来越近,腕中母虫似乎变得焦躁不安,向白丁传递出惊恐愤怒的情绪。
它开始不断撕咬白丁的血肉,似要破体而出。
白丁见母虫如临大敌的模样,发觉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事情并不是朝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
答案不多久便揭晓,一大一小两只刚玉彩虫出现在白丁视野中。
其中一只大变模样,身体不止大上一圈,而且浑身流光溢彩,显得威武不凡。
另外一只黄色刚玉彩虫和原先区别不大,顺从地跟在变异彩虫身后,像是一个跟班小弟。
饱食血肉的母虫终于撕破白丁的手腕,飞出去与变异的刚玉彩虫撕咬在一起。
白丁捂着血肉模糊的左手,已经明白现状。
蛊虫之中只能有一只领袖,这只不知因何变异的刚玉彩虫现在是回来夺位的。
假如白丁手中的这只母虫失败,那这一群刚玉彩虫将脱离自己的控制,除非再控制住那只新的虫王……
“白丁,你在那边做什么?”
陈南在远处看到落单的白丁,好奇发问。
“没什么,我检查这边有没有风险。”
白丁把左手藏在身后,慢慢走回来,尽量不让陈南看出异样。
“你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丁失了很多血,面色惨白,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
“确实不太好,我就在这儿休息,阵法只能麻烦你了。”
白丁靠着墙缓缓坐下,服下一颗回春丹。
陈南见白丁开始调息打坐,点点头不再打扰。
只是他皱眉望向阵外,好像看到两个光点在高速移动碰撞,咂咂作响。
“陈师兄,快来这边!下边的岩浆凝固抬高了通道,现在往这边流过来了。”
陈南闻声压下心中好奇,赶忙朝着呼喊的周明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