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望了望顾明肥壮的背影,夸了句,牛逼。
下午时,李志喊了几个小学相熟的同学,窝在苏杭的小摊子边上打牌。
打了几局,众人便被苏杭精湛的牌技折服,接着便不带他玩了。
毫无游戏体验。
王新翠站在胡同口犹豫了半天,才向着这边走来。
苏杭冲她点点头,还没说话,路过的任玉莲惊喜道,“小翠,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见你了?”
王新翠与任玉莲倒是熟识了,笑道,“嫂子,我路过门口好多次了,您忙,没注意到我。”
任玉莲叹了口气,“生意好起来了,就是忙,最近有新活计了吗?”
王新翠摇摇头,“我家老伍还在找呢,暂时先在家里歇一歇。”
任玉莲想了想,“嫂子这边生意不错,还想扩大,缺人手,你要不过来帮嫂子吧?”
王新翠心中有事,叹道,“我行吗?笨手笨脚的。”
任玉莲笑起来,“你要是笨手笨脚,我们可该怎么活呀。就是一些杂事,帮帮厨,收拾收拾桌子,点点餐之类的,活杂但不是很重。一个月先给三百,要是能做长,嫂子给你涨。”
王新翠点点头,“行呢嫂子,您让我想想,晚一些时候回复您,成吗?”
任玉莲爽朗一笑,“当然成,你做事嫂子放心,你这是要去哪?”
王新翠眼睛转了转,“这不我家露露作业写不明白,我想让小杭帮她瞧瞧。”
任玉莲点点头,“苏杭,去帮露露看看作业。”
苏杭点点头,起身踹了忙着打牌的李志一脚,“帮老子看会摊子。”
李志苦笑,“我又不知道价格,也没卖过东西,怕给你搞砸了。”
苏杭无奈朝刘葭招了招手,刘葭一路小跑,“怎么啦?”
“女侠,看会摊儿。”
“得令,我要一根绿舌头。”
“草。”
一路无话,路过小卖部,王新翠还真给苏杭买了一根绿舌头。
进屋后,苏杭倒是没见到小丫头。
只看到老奶奶坐在床边。
苏杭挑了挑眉,笑道,“奶奶。”
老人笑道,“小杭,有日子没来了。”
“昨天还过来了,就是没见到您。”
老人点点头,“我儿子的事...”
苏杭咬了口雪糕,“您放心,这间屋子里的话,只会被该知道的人听到。”
老人叹了口气,“是我多心了,既然顾明找了你,我该放心的。”
苏杭没说话,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我老了,活不了几个年头了,我不愿走。”
“理解。”
“至于小翠和露露。”
“好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我不想她们去国外受苦。”
苏杭摇摇头,“他现在有钱,估摸着受不了苦。”
老人无奈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苏杭点点头,“明白。”
“那么,这就是结果了。”
老人与王新翠呐呐无言。
苏杭笑起来,安慰道,“我想顾明会理解的。我也会开解他。人这一生,一步错,步步错。很难补救的。你们也要好好的活,时代要进步,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是个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但是大体方向一定是好的。”
“奶奶,您今年才五十多,起码还能活四十多年,着急什么,想看的东西一定会再次看到的。”
老人笑着点点头,“那我就借小杭的吉言了。”
“我先走了。”
“姨,我妈刚才说的事,您考虑一下。我做主给您400块。”
望着苏杭远去的背影,王新翠有些疑惑,“这孩子什么意思?”
老人叹了口气,“苏家,怕是真的要起来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换了一副装束的顾明瞧着闭目养神的苏杭有些疑惑。
“你不像个孩子。”
“我心理年龄大的很。”
“有结果了吗?”
“对他们最好,对你最坏的结果。不,对你应该也算最好,当然,在我看来。”
顾明心中凄苦,“她们...不愿走?”
苏杭睁开眼,冷笑道,“你想她们随你走?”
“当然。”
“那你可够自私的。”
“我...”
苏杭将手揣进口袋,面无表情。
“你不如伍辰多矣。”
顾明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叹道,“我早该想到的。”
“是啊,我也给你讲的很明白了,需要我替你再分析一遍吗?”
“我想,不用了。”
苏杭摇摇头,“不,需要的,我怕你个猪脑子钻牛角尖。”
顾明凶戾道,“我从没说过,我不会对孩子出手。”
苏杭讽刺一笑,“杀我很容易,比那些恶人更容易。”
“你杀人出逃时,有没有想过,妻儿老小会遇到怎么样的恶事?”
“恶人也是有家人的,恶人也是有朋友的。善良人总是独行,恶人总是成群结队,这样的道理,你懂不懂?”
“哈,你不懂,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是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也是你。”
“真狂啊,真潇洒啊,不管不顾,杀出一片天。”
“哈哈哈,你从没想过身前身后事。”
“你知道吗?王新翠在你走之后,便被强奸了啊。”
“哈哈哈,好笑吗?”
顾明双眼通红,伸手抓住了苏杭的脖子,“草你妈!”
苏杭没有挣扎,面露悲色,“不好笑,草你奶奶,我也想杀人。”
悲天悯人,少年没任何动作,顾明却被他身上的莫名光芒灼的双眼生疼。
那光芒仅仅是被吊起来的台灯照射下来的斑斑点点。
顾明松开了手,无力的垂下去。
只听苏杭继续道,“我恨你毫无作为。我恨你不管不顾。我又恨我晚生了那么多年。我又恨我心中的徐徐图之。图你妈啊。”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不如伍辰,甚至都不如你。”
“伍辰情义无双,你心中有刀。”
“我有什么呢?”
顾明叹道, “苏杭...我不愿与你谈论这些。”
苏杭长舒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懑泄去了些。
“老太太岁数大了,不愿离开故土,这是应有之义。就算你是她儿子,你也没资格逼迫她。”
“王新翠嫁给你到出事也就一年,除了与你有个孩子之外,你什么都没给她。”
“伍辰任劳任怨六年,你张口闭口夺妻之恨,你恨什么?”
“别说他俩没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呢?”
“你已经是潭底淤泥了,非要让这个安稳的家陪你下地狱吗?”
顾明抱头痛哭,呜咽之声只有苏杭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