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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母子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也忽然这样落井下石!

贺母当时就打起滚来,哪知她姐姐掏出一张纸来:“外甥,你是举人老爷,这是租金契约,以及欠据。你得按个手印!否则,就算是告到府衙,告到京兆尹,我也是要去告的。你们要想清楚,若是荣哥儿身上有了污点,兴许这个举人身份也要被抹除的。”

这是两口子昨晚上就想好了的。

眼见着贺玉荣是不成的了,他们怎么可能再在他身上投资下去?

不仅不会再贴钱,连先前在他身上贴的银子,也是必定要拿回来的。

凭什么给一个废人花那么多银子?

因此两人便让读过两年书的儿子,写下了这些文书。

贺玉荣尽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姨母,虽然我的手是废了,但我还有个举人身份。再不济,我回到老家,也可将乡亲的田地记名,我也能抽取些田税。再不济,我也不会是穷困潦倒,姨母为何要这么急?”

“你说得极好,那就拿银子出来吧。”姨母顿了顿,毫不留情,“你现在是没用了,也该要承受这样的结果。就像前些日子,你们是那般对待柳茵丫头一般。亏她爹待你如亲子,资助了不少,就连这丫头的盘缠和衣料,也教你们母子给贪了去……唉,不是我说,这怕真是报应啊。现世报!”

贺家母子直气得气血翻涌。

这是自家人吗?说得是哪家话?

先前怎么不见她来打抱不平?现如今倒是来马后炮了。

但这话也戳中了贺玉荣的一些心思,真有现世报?

否则他们怎么前脚将柳茵赶走,后脚自己就遭了报应?

呸呸呸!哪里是遭了报应,这是遭了报复!

“姨母,此时我们母子生计艰难,你们这样狠心将我们撇开,我们能去哪?”

贺家姨母不耐烦:“不管你们能去哪,先把这些文书给签了!这是事实,你得承认吧?你们是否住在我这院子一年多,按照付一半的租金来说,你们是否该付十六两银子?但你们一钱银子都未给过!这租金算是我们好心先垫上的。

再说,妹妹,你若还真当自己是我的妹妹,也替我家的志咏考虑考虑。原本我们也是想着,待玉荣考中了进士后,志咏的婚事方面,也更好挑选一些。如今,这希望破灭了!我家志咏要说亲了,银子呢?银子都让我家给贴在你们身上了!”

贺玉荣看向姨母身后不出声的表弟:“志咏,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这个表弟小自己一岁,日常对自己颇多照顾。

而自己对表弟也挺好,闲了也会教他读书写字,说是他的半师也不为过。

今日,他们母子却要来逼迫落难的自己?

杨志咏咳了一声:“表哥,我娘说得在理。我们全家先前都将指望落在你身上,也是为了全了这亲戚情义,才对你们多加照顾。哪知,这下指望全都落了空,那我们自然也无谓白白贴补了。再说,你是举人,回去后好歹也是有收入的,而我们为了赚点银子,是起早贪黑,累死累活。”

杨志咏说着说着,更觉得自己有道理:“想必表哥也认为人们都是为利益为聚,否则,柳家姑娘怎么就被你们赶走了?想来你们也是见她没什么用处了罢?”

贺家母子气得都要魔怔了。

姨母却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你们签不签?”

贺母自然不愿意签,哪知她很快就被自家姐姐钳制住,而她的好外甥已经抓住贺玉荣的左手,飞快地在早已准备好的印泥上狠狠一按,又往文书上分别按了手印!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贺玉荣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他甚至深怕自己因为挣扎,而让已经固定好的右手,再次受到重创。

杨志咏欣赏了一下两张文书上清晰的手印:“这下你们总该认了。若是你们不还银子,我们是要上告的。你们若是不顾念亲情,那我们只好也先礼后兵。”

贺玉荣想指出他说的这个“先礼后兵”用得有点不伦不类,但一想,哪里不贴切了?

简直就是太贴切了!

他们不就是想对自己用强吗?现在不就是在用武力迫使自己屈服吗?

贺家姨母却没空陪着他悲春伤秋,直接指挥着儿子:“你们娘俩日常吃穿行用,可比起我们还大方。我就不信你们没有私藏银子!去搜!”

贺母急了,没想到姐姐这么不留情面。

她一边嚎叫着,一边想去阻止,但她哪里是这母子俩的对手?

一个禁锢住她,另一个马上就去搜了。

搜来搜去,让杨志咏搜出来八两多的银子!

贺母几欲崩溃:“你还是我亲姐吗?你是我亲外甥吗?你们这是想让我们去死!我这就死给你看!”

贺家姨母到底是念了旧情,给他们留下了二两多银子,将六两银子揣入自己怀里。

“志咏,咱们也不占他们便宜,这欠据上,注明已还六两,尚欠十两。”

杨志咏三两下就写妥了,这下不用他多说,贺玉荣又自觉地按下了手印。

若是他不按这个手印,这表弟怕是直接不承认这还的六两银子了……

“姨母,表弟,你们气也发了,银子也抢走了,这下可以让我安静地休息吗?”

贺玉荣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贺家姨母冷哼一声:“你要休息尽管休息,要知道,你此时能在这儿休息,也是托了我们的福。我再确定一声,下个月你们的租金交不交?若是不交,我们月底便搬走。随便你们怎么样。”

她说完后,便带着儿子走了。

贺母急了!她手里才剩下二两多银子,若是交一个月的房租,那就只剩下一两多。

怎么生活啊?

贺玉荣叹了口气:“娘,我还有三两银子藏得隐秘,他们没有找到。你放心,等我把这伤养好再做打算。”

儿子就是主心骨。

见他这样安排,贺母也安心了下来。

虽然还是伤心,但也不如之前那样惶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