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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姚财主提脚便走了,又去找他的两个通房丫头,喝酒作乐去了。

“娘,爹爹这般已经多久了?”

姚子楚只觉得身心疲惫。

他也已经被姚青青逮着诉了好一番苦,说徐家不把她当一回事,压根就没看得起她。

言语中也颇为责怪他为何不考上进士给她撑腰?

他这一落第,只怕徐明远更加不会将她放在眼里,而婆母也颇难应付云云。

潘氏眼泪汪汪:“自从咱们搬到这座小宅子,你去了京城,你爹就买了两个美貌的丫鬟,成日里寻欢作乐的。动辄就说我的不是,说我不会当家,不会教子,说我年老色衰。我的儿,我如今日子真是太难了。”

姚子楚仔细瞧了一眼他的母亲,果然憔悴显老了许多。

“娘,你也勿要太过忧心,若是我能去做个小官小吏,也并非不能养活你,养活家里。再者,我起码有举人身份,族人将田地挂在我的名下,我总也能收些田税。”

潘氏很是欣慰:“还是我儿知晓我的不易,会心疼我。但你爹已经将大话放出去了,说田地挂在你的名下,不用抽税。”

姚子楚讶异得很。

这个爹为了面子,连实在的银钱都不要了?

那为何又为了这丢失的宅子和银子,痛骂家里人呢?

潘氏劝着他:“你也勿要与你爹置气,如今生意也不好做,就连我的两个铺子,生意也差了许多。你爹还是想着要在族里显摆他大方,不想让族里轻视咱们而已,不想让他们知晓咱们外强中干……”

姚财主的脾气,潘氏自然十分清楚,那是相当好面子的。

尤其是儿子中了举之后,想到有朝一日自家总算要出个官老爷了,当真是春风得意好一阵子。

哪知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呢?

宅子银子赔了出去,儿子也并未考中进士。

潘氏看着儿子的脸色:“子楚,要不咱们再读三年,娘知道求学之路不易,科举之途更是艰辛,有头发白了的还未中举呢,咱们已经比他们强多了。不管怎么样,读书的银子总是有的,你不要担心这些。我的那两个铺子,总有些进账,家里我再俭省些,并不是供不起。”

姚子楚低叹了一声,自嘲道:“娘,我忽然想起来,彼时韦娘子身后的靠山,就是那陆公子,他当时对我和明远说了句‘爬进京城再说话’。我当时尚存几分不服与倔强。

在京城备考时,我也偶尔听到了关于他的风声。原来,他竟是武安侯府的贵公子,身份显赫。如今他现已得陛下圣眷,亲授五品裨将军之职,远赴西北镇守边关,英勇非凡。京城水深得很,我这才明白了他那句话的含义。”

潘氏有些发愣。

既发愣于韦小叶攀上了这样的人物,又有些发愣于儿子此时的沮丧。

儿子一向是自己的支柱,连他也没有了斗志吗?

“娘,我并非是看到权贵人家官运亨通,而自己身无长物,因此才没了斗志。我只是……”

只是这条路也真的难走。

潘氏眼眶红了:“我儿是堂堂举人,怎么能说自己身无长物呢?”

姚子楚挤出笑容:“娘,你也不必太过多愁善感。咱们都振作起来。我若是能去当个小官小吏,也是幸事一件。若是不能,再去读书,也是来得及。”

这话才算是安慰到了潘氏。

她叫来贴身服侍的婆子,拿了她的荷包来,从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姚子楚。

“这次远赴京城赶考,着实是辛苦了。这点银子拿去松快松快。”

姚子楚默默看着那两个银锭子,这在以前,十两银子也不算什么。

但他知道如今不比从前,十两银子放在现在,也算是大额的了。

他也知道老娘是想在他面前表现得不那么艰难,让他宽心。

“你那族叔不是在府城当官吗?咱们求到他面前,不知他是否能提携提携你?”

姚子楚不由苦笑了一下,族叔只是从六品的州同,并无实权,只是佐官。

当然,若是求他提携,他说不定也有路子。

“娘,你放心,我会试试的。”

潘氏见儿子也尽力安慰着他,便浮出笑意。

儿子一转身出了门,潘氏的笑意便敛了:“唉,即便是他族叔肯提携他,怕是也要不少银子……”

如今,银子当真是不那么凑手了。

姚子楚带着小厮出了门,也是想散散心,散去心里郁气。

他也想去找妹婿随意聊聊,希望徐明远能对自己妹妹好一些。

才走到酒楼门口,便看到了对面喜登楼的韦小叶。

韦小叶正言笑晏晏,带着她妹子,两个女儿,婢女,以及其他一些人,看来是要去用饭。

姚青青正好在酒楼,瞧见了自家哥哥,撇撇嘴:“哥,你是特意来我们这儿吗?”

“我想着此时明远在铺子里,便想着过来寻他,与他小饮几杯。”

姚青青哪里不知道哥哥的想法,倒是叹了口气:“只怕是你说也白说,他也只会是当面应着,背地里想怎么着是怎么着。我为何喜欢待在铺子里?我实在是待在家里难受得很,你不知道我那婆母……”

姚子楚咳嗽一声,示意她别乱说话。

他随意地转了个话题:“韦娘子身旁那女子,以前咱们也是见过。”

姚青青翻了个白眼:“一个是她的婢女,会武的!另一个是她两个丫头的老师。你说怪不怪,她一个农家妇人,竟然还专门请了老师来教导她两个女儿,也不知教了些什么?莫非是教那三从四德?”

说着,她又觉得好笑般,捂着嘴笑出声来。

姚子楚默默地叹息一声。

自己这妹妹,当真是越发粗俗,惹人不喜。

“人家一看便满身书卷味,自然是教孩子琴棋书画。”

说着,姚子楚不由朝那边多看了一眼。

韦小叶一身清新的荷叶碧长裙,身旁的婢女一袭红衣,显得热烈得很。

而那女子,据说是女夫子,着一身浅樱色衣裙,挽着百合髻,看着灵动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