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那人一定是故意的！”杨菲雨拍着自己的心口说话。
其实现在距离远了，在看这个笑脸便也不觉得多恐怖，只是刚刚她一点防备没有，只觉得那血盆大嘴是从墙上长出来的，想要将她一口吞下。
从床上爬下来，她的腿还是有点软，但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
杨菲雨低头查看手里的舞蹈服，因为先前被钉住的缘故，上方留下了不少的洞洞。
奈梨也跟着大致看了看，随即皱起眉道：“这些钉子钉的位置……”
被她一提醒，杨菲雨才注意到，留下小洞的几个地方，分别对应了手腕、脚腕、膝盖、心脏和下腹，做这一切的人仿佛将这衣服当做某种媒介，就像是巫蛊娃娃一样，往上面“扎针”。
“太过分了。”杨菲雨咬咬牙，将衣服叠好给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奈梨点点头，倒不是正义感爆棚，而是这个人估计是她们离开镜中世界的关键，毕竟对方不仅可以在这个世界里穿行，还可以去往正常世界搞破坏。
只是现在在屋里检查了一番，这个人确实没有藏身在此……难道真的要一间间房间查过去吗？那要到猴年马月？
就在她思索或许有没有什么引蛇出洞的办法的时候，杨菲雨却小声问道：“我们刚没关门吗？”
奈梨闻声看去，房间的门果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打开来了，但她们当时进来之后虽然因为要检查门后的衣橱，所以是有关上房门的才对。
于是奈梨拿着手机走到了杨菲雨的前面，在光线的引导下，她从门边的东西一点点检查过去，一直到看见浴室内洗手台下小柜子打开的门。
“……”奈梨皱起眉，回头对杨菲雨道：“你留意一下外面。”
杨菲雨点点头，干脆走到了门边，有点把风的意思，虽然她们俩并没有要做什么坏事。
这个柜子说是柜子，但其实很小一个，而且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放东西，主要是用来遮掩洗手台排水管的，所以她们当时并没有专门查看。
通常这种柜子里头的味道不会太好闻，但现在奈梨靠近的时候，味道已经不重了，显然是打开有一定时间了。
奈梨把自己的半条胳膊放进去比划比划，得出来的结论并不太好，和她们之前想的一样，这个柜子这么点小小的空间，一个正常的成人是很难把自己塞进去的。
可现在的结果就是里面之前确实藏了人，所以要么躲在里面的人年龄不大，要么……身形足够纤细且肢体十分的柔软。
如果是后者，奈梨想不出出现在这里的这个人的身份除了“舞者”还能有别的什么可能。
她默默地将柜子门合上，从来看表演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听到过剧团里的一部分人背地里说廖小鹅的闲话，难道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位？
毕竟镜子的两边是独立又有所联系的两个世界，奈梨不能确定，是否当正常世界里的某个人对廖小鹅怀有较为强烈的恶意的时候，镜子里的另一个他便会做出种种针对廖小鹅的祸事？
这只是一个猜想，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或许还有什么无法解释的内容，所以奈梨将它暂时放置在脑海中的某个角落里等待验证。
随后，她转头对杨菲雨道：“应该是躲在这里面，我们当时漏了这里没有查看。”
“谁会想到有人能藏在这里面。”杨菲雨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机手电筒关闭：“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这个房间里绝对没有藏人了。”
她眨眨眼，伸手牵上奈梨，“我们得去看看他跑哪里去了。”
这也是奈梨想说的。
走廊上的红油漆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她们的帮手，红色的脚印出现在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间处，而这部她们乘坐着上来的电梯此时回到了一楼。
两个人没有犹豫的紧紧跟上，电梯内也有脚印存在，一直到一楼的地面上，也都有着红色的脚印，只是颜色淡了些，而且没那么完整了。
奈梨拿着手机走在前面，身后是改为抓着她衣角的杨菲雨。她们从电梯间拐出来，奈梨手机的光在一个转弯间就直接照在了白色的肢体上。
“啊！”杨菲雨虽然听奈梨说过这些东西，但还没有真实见到过，此时猝不及防和她们打了个照面。
奈梨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些人，还好她一直都是手机先行，不然这会儿估计要直接和这些家伙脸贴脸了。
但是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显然，有人将他们放了出来。
“他们见光就不动，你的手机今天应该是休息不了了。”奈梨道。
杨菲雨可不管手机累不累，反正奈梨一说，她立刻就把手机拿出来将手电筒打开了。
这数十个家伙原本在大厅中徘徊，现在有猎物了，都纷纷朝着这边过来，但一靠近到一定距离他们就会被光照到从而停住。
“背靠背。”奈梨和杨菲雨一人拿着一部手机，后背贴着后背缓缓移动。
这些人分布的位置并不规律，所以每次总会有那么几个是照不到光的，从而扭动着四肢咯吱咯吱的朝两人靠近。
他们一靠近，不可避免的人就会紧张的将光打向陷入黑暗的声源头处，结果一下子其他的那些家伙就没有了光照的威胁咯吱咯吱的过来了。
俩人的表情都不是特别好，这个事情就是想着看着简单，可实操起来就会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毕竟现在她们所处的空间可不是一个封闭的教室。
因为在照那些怪物的同时还要看路，奈梨突然就变得很忙，她们是顺着地上的脚印在往外走的，但没有光就看不到脚印，所以奈梨时不时就得用光照一下地板。
每当这个时候，这些怪物就会朝她多靠近一些，渐渐地已经到了身前。
奈梨闭了闭眼，不去看几乎是凑到了自己面前的那张脸，除了中间的那部分，脸外边的那一圈红褐色血痂已经脱落，暴露出来的肌肉组织丝丝分明。
腐朽的气息在鼻尖炸开，奈梨面色扭曲成一团，但还是努力拿稳了自己的手机。
一点点从包围圈里挪出去两人都不知道究竟花费了多长的时间，总之等到她们将大玻璃门关闭把这群家伙关在里面之后，俩人浑身都已经被汗浸湿了。
杨菲雨不由得感叹了下奈梨之前一个人的不易，说真的，比起虚无缥缈的神神鬼鬼，她更怕这种到跟前来的恐惧，颇有种丧尸围城的味道。
特别是刚刚好几个瞬间，但凡她的手转慢一点，这会儿估计就被这些家伙分食了。
地上的脚印到了外面就渐渐看不到了，想来是那人鞋底的油漆已经干了，但至少从方向上看她们可以判断出来对方应该是进了玻璃通道。
玻璃通道通向哪里倒是不用赘述，只是奈梨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又要绕回去了。两束光在玻璃通道里晃动，她们小跑着穿过，终于看到了亮堂的世界，不再陷在一片漆黑之中。
只是这边实在已经被破坏得不大能看，大量的鲜血像是拍电影时使用的不要钱的道具一样流得到处都是，有扭曲的人体紧紧贴在墙壁上，走近了才发现对方半个身子已经和墙融在了一起。
奈梨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人球，因为长时间的滚动，它被磨得更加圆了，可它却也已经滚不动了，血淋淋的一滩停留在墙角里，那是一个正好没有光的角落，像是被世界遗忘了。
大厅的地上有人做求救状，她们趴在地上，双脚和地面粘连，像是从地板里生长出来的一样，上半身抬起，手伸的长长的，五指大张。
像他们一样的人有很多，尤其是门口的位置，几乎是人叠着人。
奈梨想起来人球的那一声声“着火了”，这些人应该是想要逃出去的，又或者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想要逃出去的，但最后，显然他们和大楼一起永远的沉寂了。
整个大厅里死寂一片，奈梨和杨菲雨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她们的视线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落点，无论哪里都是一片血色。
沉默着，奈梨拉起杨菲雨的手往演出厅走，这些变形的人体和满天的血色让她终于在杂乱的思绪中抓住了一点什么。
既然在这个世界里也是会流血的，那为什么那个鸭头断了却没有血呢？
那具消失的身体，奈梨想，它或许根本就是自己走的，而并非有人把它带走了。或者换个说法，那具消失的尸体，便是她们要找的，藏起来的第三个人。
至于为什么她会长着一个鸭头，换衣室内那只被开膛破肚的鸭子的影像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廖小鹅。”奈梨冷静的推开了演出厅的棕色大门：“第三个人，是廖小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