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着的江夏缓缓起身,不断打量着自己新长出来左臂,他微微撇了撇嘴:
“新长出来的为什么这么白呢,跟我都有点不配套。”
此时的小白蛇正盘在银杏树下打着瞌睡。
听到江夏的声音,它艰难的抬了抬眼皮,看到“完整的江夏”后小白蛇便沉沉睡去。
江夏听着耳边微弱的鼾声,他摇头微笑。
转头扫视整个小院。
院中有着三间房屋,江夏迈步走向最小的那间。
“嘎吱”一声,枣木所制的屋门被他缓缓推开。
如眼仅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与一组小木柜。
江夏不禁有些好奇。
这家里也太迷你了吧,那张床仅仅才到江夏腰部。
桌椅更是“小巧玲珑”。
江夏自言自语:
“这是让我生了孩子住在这里的婴儿房?”
“曙光城还蛮贴心的嘛。”
话落他关上房门转身走向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一个厨房。
灶台、锅碗瓢盆、调味用品应有尽有。
不过每样东西都是一对,一大一小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
其上纤尘不染。
江夏抬手摩挲着下巴:
“小孩还用做饭?”
“这院子的前主人离谱了啊,虐待儿童嘛这不是。”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摊上这样的父母,这童年生活有点不幸哦。”
感慨两句,江夏转身向着最后一间屋子走去。
抬手推开房门,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直扑面门。
江夏微微皱眉。
婴儿房跟厨房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为什么偏偏这个主卧没人理会?
屋门大开,江夏抬脚轻轻跺地。
一道气浪自他的脚下传出,瞬间席卷整个屋子。
顷刻间,屋内的灰尘荡然无存,那潮湿腐朽的味道也随之消散。
江夏微微点头,迈步进入屋中。
偌大的屋子中空空荡荡,大件仅有一个蒲团、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江夏抬手挠挠脑袋。
这怎么连床都没有啊喂,这屋子原先的主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带着一丝佩服的心情,江夏走向蒲团。
看着蒲团中间因为久坐而深深下陷的痕迹江夏感慨出声:
“大哥,你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刻苦。”
“您这情况,强化版的头悬梁锥刺股啊这。”
花落江夏转身走向书桌。
书桌上,与椅子正对的地方那深红漆面已被磨损殆尽。
椅子上左右两瓣屁股的痕迹清晰可见。
江夏不自觉的按照痕迹坐了下去,手指轻轻拂摸桌面:
“这才叫岁月的痕迹。”
一边说着,他的手一边向着桌子上的抽屉摸去。
一把拉开抽屉,江夏瞬间呆滞!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抽屉中的物品,泪水在眼眶打转。
江夏伸出右手,想要将那物品拿起。
他的手指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喉头也不争气的传出哽咽之声。
轻轻将那物品拿起,双手捧在掌心。
在他眼眸中倒映着的是一个相框,相框内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中四位老人端坐在中,一男一女分站两侧,最前方则是一个穿着开裆裤,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的胖娃娃。
江夏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滴答滴答的落在桌面。
因为那照片中的胖娃娃,正是他年幼的时候!
在他蓝星的家中,更是有着与之一模一样的一张照片。
到了此时,他怎可能反应不过来。
自己的这间小院,明明就是先前父母一同居住过的啊。
至于外面的婴儿床,那是给自己准备的?
尘封的记忆再次席卷,剧烈的痛苦冲破牢笼。
江夏一手抓着照片抵在心口,一手抱着头趴在桌子上无声的哭泣。
时间就这么静静流淌,屋外的天色已由亮转暗。
江夏的双眼早已红肿,眼角不再有泪水滑出,只是那么无声的抽噎着。
又是过了半晌,江夏缓缓抬起头来。
目光看向一旁拉开的抽屉,里面还有一个本子与一支钢笔。
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抹桌上的泪水,将本子取出后轻轻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刚劲有力的字体,江夏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他父亲的字迹。
轻轻翻动着纸张,他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本日记,内容是从结婚的前一日开始记起。
“五月18日,天气晴!大晴!超级晴!”
“简直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明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我终于要与她结婚了!”
“还记得刚到曙光城之时,她就如那天上的炙阳耀眼,而我只是普普通通。”
“我一眼便倾心于她,不,不只是我,是在场的所有人!”
“那时候我们只要谈起女子,无论是谁都不会绕开她的名字,她是我们所有人的梦中情人。”
“喜欢她的人虽多,但不知为何敢真正追求的确实没有几个。”
“说起来也想笑,我那时候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傻乎乎的摘下一朵野花向她跑去。”
“我永远忘不掉她眉眼弯弯的模样,永远忘不掉她接过花朵的模样。”
“哈哈哈,当初就因为这个举动,我被好多人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在呢?哈哈哈哈哈哈,癞蛤蟆还真把天鹅肉给吃到嘴了!”
“我真想对他们大吼一声:天鹅肉真香!真好吃!”
“这简直就是我此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了!”
“突然好期待以后的日子啊,佳人在侧,研习武艺,再生上一个大胖闺女,一日三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上一辈子。”
“咦?为什么觉得我自己有点没志气?”
“算了算了,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我踏踏实实的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不过让我有些苦恼的就是晴儿说他想要一个男孩。”
“哎,真是不知道男孩有啥好的,调皮捣蛋的我是真的一点不喜欢,闺女多好啊,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嘞。”
“不过如果真的是男孩那我也没有办法,这东西毕竟不是人能决定的。”
“男孩儿也好,男孩儿也好,男孩的话晴儿肯定高兴,只要她高兴就好。”
“天底下老婆最大嘛。”
“算了算了,不写了,明天就要结婚了这心里痒痒的,就是不知道晴儿现在在做什么。”
“真他娘的,是谁立下的这狗屁规矩啊,结婚前一天晚上还不能见自己的新娘子,真是日他八辈祖宗了。”
读到此处,第一篇日记结束。
此时的江夏边哭边笑:
“死老爹,还不想要我,我算是知道小时候你为什么见我总板着脸了。”
话落,江夏继续反动纸张。
怪异的是后面几页空空荡荡,没有一字写下。
江夏眉头微皱。
又是翻了数页纸张终于是见到了字迹。
江夏顿时松了一口气,如获至宝般阅读起来。
“7月六日,天气晴。”
“今日晴儿生产,我此时也形容不上我是何等心情。”
“晴儿虽是六阶武者,但妻子生产自古以来便是大事!险事!”
“生产时将会是晴儿这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候。”
“可是那王八蛋接生婆居然不让我进去产房!害得我只能在屋外等待。”
“都说生产疼痛无比,可晴儿却是一声未叫。”
“那时候的我抓耳挠腮,只求晴儿能够平安。”
“我不断告诫自己,产房内只要有人喊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喊保大!”
“就在我惴惴不安的时候,产房内响起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我从未觉得世间有声音会那般悦耳,那般动听!”
“听着产房内的脚步声,我第一时间询问晴儿的安危。”
“在听到接生婆说晴儿很安全,我能进去看看时我闹出了笑话。”
“因为过于着急,我竟撞倒了产婆。”
“产婆“诶呀”一声倒地,我和晴儿的孩子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嗷嗷大哭。”
“后来我的脸上就被晴儿轻轻留下了两个巴掌印,也不出意外的丢掉了几颗牙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晴儿很好,很安全。”
“似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孩子是个男孩。”
“唉,什么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真是浪费了我的那些香火钱。”
“不过如我当初所料,晴儿抱着孩子笑容很是灿烂。”
“晴儿那满是母爱的神情对于我来说是另一番滋味,一种从未见过的滋味。”
“晴儿是那般迷人,但他怀中的孩子,我简直不好描述。”
“怎么说呢?皱巴巴的,像是小老头,像是山上的小猴子,却唯独不像我已晴儿的孩子。”
“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晴儿那么美,我也还凑合,这孩子为什么就是那般磕碜。”
“不过我因为他见到了晴儿的另一面,还是要感谢感谢我这命硬的儿子的。”
江夏笑着开口:
“死老爹,合着我差点新号就注销?”
“你跟老妈是真爱,我就是意外呗。”
他一边笑,一边继续向后翻。
又是连续几十页没有字迹,江夏微微皱眉。
这臭老爹,真是浪费。
大概翻到本子中间,一行行字迹映入江夏眼帘。
江夏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有些“疯狂”的字体写道:
“晴儿没有死!绝对没有死!”
“我不相信她会死!”
“骗我的!都是骗我的!我给她留了魂灯!魂灯未熄!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