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连祸结，大战经年，耗款数千万，靡烂十数省，有用之军队破碎无余，精良之器械损失殆尽。至若同种残杀，尤足痛心。……”
“东晋时王马与共处，巩固了那半壁江山。这冯华琢想跟段合肥再发挥出小站练兵时的精诚团结，须不知今时不同往日，人总是会变的。反倒是在北京上演了一场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闹剧，现在辞去位置，这件事暂时也算告一段落了。不成想去了个冯华甫，又来了个曹昆，冯华甫手下没几个能打的将军了，不过这曹昆手底下可有些骄兵悍将，也不知这段合肥打算怎么收场。”
秦宇拿着北京方面发过来的电报一叹，自从中东路战争开始，秦宇的重心一直放在北面，主要是南面直皖两系明争暗斗，府院之间闹得不可开交，看着这些消息心烦，将电报扔在一边，秦宇吩咐道，“给北京方面发电报，就说中央向日本借款上万万，不思民政，不靖地方，一味穷兵黩武，拖欠政府专员，教职员工竟年未发。悉数用来编练参战军，一个虚假之选举亦能耗资千万，如此外紧内宽，耗用国资，以满足个人之私欲，窃以为不耻，今欧战已结束，参战军再无存在之必要。为国家计，为民生计，当速裁此军，以平民怨。东三省巡阅使秦宇电。”
又是参战军，又是安福国会选举造假，紧接着冯国璋通电辞职回老家。南面与护法军对峙的直系军队收枪不打，这一连串的事迹已经与历史原来的轨道发生了一些偏离。因为东北的崛起。有些事比原来的要提前了少许，不过秦宇这个历史盲对这些也不太清楚。
“是大帅！”警卫大步而去。
“大帅这份电报一份可是把皖系往死里给得罪了。”孙烈臣笑道。
“后面还有得罪得更狠的，之前被直皖两系联手逼出了北京，现在直皖松散的联盟分崩离析，单凭一家名声日坏的皖系。我还不放在眼里。”秦宇闻言一笑，“要不是直系挡在奉天和皖系之间，我早就拿皖系开刀了，打仗嘛，无非是占地盘，东北军南下。占一块飞地也没什么，问题是不能离得太远了。真要是跨几个省份，治理起来也不方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一路占过去，难保直皖不会重新站到一起去。卑职看山东这地方倒不错。距离东北一海之隔，从海上运兵比起经过铁路也慢不了多少。东北也有足够的船只进行运送。解决了皖系的麻烦之后，将来跟直系见阵仗，与山东也可互为犄角，钳制直军势力。”孙烈臣建议着说道，“最主要的是山东的人力资源，一省人口比起东北三省加起来还要略多，获得山东的人力资源。对于东北来说，是具有战略意义的。也以极大的缓解用工需要。”
“嗯，整个东北。加上热河，察哈尔，绥远几省，人口也不过三千四五百万，这还是历年来大力移民的结果，单是山东一地。也有这个数，若得山东。的确可大为缓解我东北人口稀缺的压力。”秦宇点头说道，“而且山东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与奉天省对海相望，打造沿海边防，可极大的牵制日军联合舰队。”在此时航母还没有问世的年代，几架飞机在海上便可以威胁到日本的军舰。东北的海运借助欧战的催化，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没有在陆地与东北相连，对于东北来说，问题并不大。
“田省长来了。”孙烈臣跟从门口走进来的田和霖打招呼道。
“赞尧兄！”田和霖点头致意，算是回过礼，相比起其他地方武人地位普通高于文官，东北这边情况却不一样，相对于治理地方上，再高的武官从来都是插不上手的。这也是田和霖，王永江等一省大员最为满意的地方，哪怕在吉林，黑龙江两省没有秦宇坐阵，军队也只管行军打仗，所需军资全部由军需后勤办负责。没有哪个能吏在治理地方时愿意让军人插一脚进来。相对来说，在东北体系中，田和霖的地位比起蓝天蔚还要稍高一筹，仅在秦宇之下。因为同是秦宇起家最早的班底，田和霖跟孙烈臣相熟，见面了还有不少话说，至于下面新提拔起来的军参谋长，师长一类的，田和霖跟他们是没有多少共同语言的。
“好了，我这边跟大帅交待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交给田省长了。”孙烈臣起身一笑，跟秦宇说了声便径直离去。
“大帅，军队虽为东北立足之基石，卑职也并不反对整军备武，但是这两年在军队上的扩充步伐太快了，快到东北的经济增长速度有些跟不上，前两年趁着欧洲大战，东北发了一笔战争财，去年的经济在下半年虽然在军需物资上获利甚微，但也还算有大幅增长。可今年包括钢铁，军火的出口已经全部失去了市场，若再不停止扩军，东北的经济迟早要被拖垮掉。”田和霖坐下来面色慎重地说道。
“相对来说，军费开支虽大，但也到不了拖震东北经济的地步吧，旭光兄这话是不是有些过了。”秦宇皱眉道，“你把今年的预算跟我报备一下。”
“去年还有新编6个整编师的计划，因为战事爆发占用了经费，使得扩军计划一度拖到今年。按照往常的惯例，每年至少扩充两个步兵师。虽然军械武库里有现成的，可军衣，军鞋。还有军晌，住宿，平时训练所需，养一个师一年两百万不算多。若今年扩充八个师，单是这里的消耗。以及新军师一级对抗演练又是大头，两千万恐怕还填不了这个窟窿。”田和霖苦着脸道。
“口号喊得震天响，哪里真的会扩充这么多军队，今年三个师就到头了。”秦宇一句话缓解了田和霖不少思虑。
“大帅听卑职把话说完，陆军师只是一部分，海军方面花销也不小。计划两艘驱舰。一艘巡洋舰。单是造舰便要花费近三百万。把士兵，军官，燃料，船舰维护，雇佣的德籍军官。没个四百五十万打不了底。另外还成立了潜艇部队，还有专门研发潜艇的团队，机械配制，至少也是百把万。单是海军今年就要花费近六百万，这是比去年多出来的额外开销。”
“现在东北军拥有16个步兵师，4个骑兵旅，4个独立炮兵团，3个重炮团。由坦克教导大队改编成的1个坦克旅。航空兵十个飞行中队。花销比得上一个师的特战大队。这些已经有编制的军队按照计划。今年一年便要花掉将近4100余万元。”
“还有便是从去年开始，要用到今年预算的兵工厂建设，一共分为三期。厂房建议，研究经费，还有薪俸。便要三百多万。”
说到这里，秦宇会心一笑，第一期兵工厂员工是六千人，这三百多万只是用来发放薪俸。建厂房，还有部分新武器的研究开发费用。这个数字看上去不多。不过这是将机械采买排除在外的。要知道此时巩县兵工厂包括所有的预算在内也只有一千五百多万元，对于中央财政已经算是相当庞大的支出。其中还有一部分落到私人的腰包里。而东北筹办的长春兵工厂。若是算上那些机械的正常价位，恐怕要在五千万元以上。不过东北就算买到这么多机械，一时间也无力将其全部开工。因为此时的东北军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军械。全部动用起来，对于东北来说，开销太大。对于一个政权来说，在非战争期间，武器并不是越多越好。况且秦宇此次已经从德国买回了不少军械。
“也就是说，新扩充三个步兵师，今年单是帐面上军费支出，便将达到约5600万之巨。”
“今年东北军将会全面列装冲锋枪，还有数量可观的平射炮，以及手榴弹。平摊下去，军费开支应当在六千万左右。”秦宇纠正了一下，然后又道，
“预计今年咱们的收入有多少？”这样的巨额军费开支确实是个天文数字，放在几年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不过对于此时的东北来说，要维护住眼下的局面，甚至更进一步，又必须要有大量的军队以自保。
“黑龙江那边算上漠河金矿，新开采的扎赉诺尔大煤田加起来有1037万余元。省财政收入经过这两年减税，内河航运振兴，去年已经有了长足的长劲，今年中东铁路又纳入掌控之下，还有铁路沿线近两百万亩良田纳入黑龙江治下，使得沿铁路经济得到迅猛发展，黑龙江财政收入已达1625余元，相对其四百二十万左右的人口，跟关内比起来，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吉林人口资源比黑龙江丰富将近三倍，与毛纺，皮革乳业之乡洮南联系紧密，商业极为兴盛。在王永江的努力下，已经将洮南与长春用铁路联系起来，现在吉林的鸦片种植已经只有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再有两年的时间，便能完全杜绝吉林出产鸦片一事了。利用这两年欧战的空子，吉林在原来的基础上，新增加了将近一百五十余家民办企业。吉林今年财政收入可达1896万余元。”
“一百五十余家民营企业，这王永江也挺有本事的，怎么进展这么大？都是些什么企业？”秦宇好奇地问道。
“王永江也是个很能折腾的人，上任以来，立即将吉林市面上流通原来的军用票，日本与原来道胜洋行发布的纸钞全部禁止。大多数是粮商，油商，那边现在办起了一个粮油交易中心，吉林商会，与欧洲那边的分销站直接挂钩，将东北的大豆，小麦，还有洮南那边的乳制品直接卖到西方去。还有一部分是利用新建兵工厂的优势，成立了几家机械加工厂，另外造纸，印染，民营发电厂，电器厂加起来也有十七家左右。我还听说王永江与南洋的几个华侨联系上了，若是能从南洋拉几个金主过来，再过两年，吉林可真要大变样了。”说起王永江，田和霖语气中难得的有些佩服，“若论及治事之能，王永江不在我之下。”
“跟黑龙江与吉林的长足长劲比起来，热河，察哈尔，两地相比以往虽有进步，不过暂时还不太明显。除了热河发现了一座金矿，与赤峰的大煤田外，其他方面暂时平平稳稳。算上阜新金矿，赤峰的大煤田。热河一年能贡献约930万。察哈尔地处稍远，东北暂时精力有限，只有516成余元。洮南特区是有名的商业中心。皮具，毛纺交易十分发达，一年财税收入有370余万。”
“大头是奉天方面，奉天银行，东北银行在上海，广州，武汉三镇，重庆，洛是等城市均有分布，通过发行东北票大量吸纳存款，低息放贷，创造了大笔收益。其中百分之九十是贷款给东北境内企业，还有百分之十是关内一些知名的实业家。除去银行扩张所需经费，人员薪俸，净盈利2903万余元，其中与华兴银行联手倒卖物资到西欧就赚了近600万。”
“水电，火电站税后收入1527万余元。”
“运输车量，过路，公路维护费用1876万余元。”
“特别是收复中东路后，加上其它两条铁路，收益为531万余元。上半年几个月，军火贸易盈利764万余元，飞机厂112万余元。本溪矿区税利1130余万元。其他东北境内铜，盐，硅石，石灰石等所有工矿税收2507万余元。”
“奉天工农商等赋税收入4231万余元。”
“以上东三省，热河，察哈尔，洮南经济特区合计总收入万余元。”
“想不到盘子已经做到这么大了。”秦宇呵呵一笑，每次看到这些数据时，总会有些晃然，不知不觉，东北在原来的基础上已经走了这么远。清末时，东北的财政收入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万，现在扩大了七倍多，这样的增长速度，在经济史上绝对是一个奇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