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老几乎全灭,剩下的没有一个能够与大乘期高手再战,逃出碧梧魔宫秘境之后,所有正道修士立刻撤退,并借夏宫暂作休整。
这日寒冬的夜晚,夏宫凌空山所在,霓虹推开了面前屋子的门,脚边的白狼团团一下就蹿了进去,然后转身等着主人进屋后将门关紧。
门后是一个屏风,屏风后的烛光映出两个人影,周围一片宁静,没有什么声音,气氛莫名严肃。
团团收回了吐着的舌头,尾巴也垂了下去,看了看霓虹,又重新开始呼哧呼哧喘气。
霓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平复心跳,才转过屏风,屏风后的两个人也一同转头,注视着霓虹。
团团嗒嗒嗒小跑转进屏风内,自觉在空着的唯一一个位子旁边蹲坐下。
霓虹眼睛扫过月锦和苏弄白两人,叹了口气,落座后,开口道:“好了,来谈谈吧。”
之后是一片寂静,无人想先开口,月锦衣服外露出的肌肤上还缠着绷带,视线看向窗外不言不语,苏弄白则表情十分严肃,凝视着手中的信封。
“你拿着的是什么信?”霓虹这才注意到桌上散乱着两张皱巴巴的纸,似乎是一张信纸被撕成了两半,于是露出怀疑的神色。苏弄白沉默地捏紧了信封的一角,漠然道:“你自己看。”
霓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抬手将两张纸摄入手中,才扫过一眼,顿时就不可置信地看向月锦,质问道:“你告诉苏弄白了?”
信上没有署名,命令月锦与自己决裂……霓虹莫名其妙地看完,但心里却没放松多少,因为她知道这封信来自魔族。
月锦不回头,苏弄白不满意地发话:“怎么还急了?因为我不会继续稀里糊涂被你俩骗了?霓虹啊霓虹,原来我也只不过是你交易的一个筹码……”
苏弄白的话到这里停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即将失控,霓虹注意到他的捏成拳头的手指关节发白,胸口起伏,显然是压着气。
“没有。不是的。”霓虹感觉气有点儿堵,压下心绪,十分冷静地开口:“……我只是回应不了你,我……我拒绝你的理由是说清楚的。”
苏弄白想也没想就接话道:“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恨。”
“你还说,你要从云天宗的手里夺回御兽宗,不满足世家规矩多,或者我可能给你的权力,我理解,我退出!”苏弄白看向霓虹,手指指着月锦,说话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但你又何苦找另一个女人来勾引我?”
霓虹没看苏弄白,解释道:“任癸多疑,我不这么做他不会出手。”
月锦则终于回头,愤怒的看着苏农白:“勾引?我月锦还不屑干这种事!那夜我们在梦回池相遇,我问心无愧,你却隐瞒了和霓虹的关系,怎么到你嘴里我月锦就这么下贱了?”、
霓虹愣了愣,视线左右看向二人。
苏弄白丢开手上的信封,冷道:“你自己清楚怎么找上的我,你当魔的走狗当的不爽,想跑又不敢,所以才找上我不是吗?因为世家大族内的规矩足够给你月锦打掩护,不是吗!”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因为你吃里扒外,霓虹又怎么抓到我的这个把柄的。”月锦毫不客气地说:“你怕什么,有本事去告诉大家啊!怎么不敢!怕坏了你的好名声?你们家族其实也只是需要一个有足够身份的女子来撑面子罢了!”
“你!”苏弄白一拍桌子吼:“你毕竟是我的未婚妻!”
两人熄火,霓虹沉默着,忽然感到一种疲倦,团团似乎是什么都没懂的样子,钻进霓虹胳膊里低声呜呜。
苏弄白平平复了很久的气,才又冷静下来。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刚开始的模样,各自沉默。
霓虹将手中的信烧了。
这一回苏弄白先开口说道:“……现在订婚一事全仙门都知道了,月锦,我不管你怎么想,世家弟子不容污点,月国也已经向我们苏家递了投名状,你无论如何都得嫁过来,魔族让你做过什么事情都说清楚!我会去想办法……”
“不要。”月锦没感情的说道,视线又看向了窗外。
苏弄白忍无可忍,振袖起身,撞到了椅子,气冲冲地摔门走了,吓了团团一跳。
整个屋子又陷入了沉默。
霓虹想不通月锦为什么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顿了顿后才开口问:“魔族来信也没要求你悔婚,为什么不愿意?……不借着世家的势力掩护,你不想活了吗?”
“……”月锦的脸木然地转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后悔,看向霓虹恨恨地骂道:“算我看走眼,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你威胁我……你们俩真是破鞋配烂锅,都一样的自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霓虹漠然地说:“月锦,帮我再找一个傀儡。”
“没有。”月锦冷笑道:“最适合你的只有任癸一个。我不干了,你自己去想办法。”话落月锦就要起身,却被霓虹拉住不让走,霓虹目光灼灼地看着月锦问:“你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离开,是不是去跟踪风辉和云蓝?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月锦的神色变了变,又强行板着脸道:“关你什么事?”
“那个云蓝的身份太奇怪了,风辉是一只蛟龙,蛟这种妖兽十分高傲且喜怒无常,云蓝却能和风辉混在一起,还不够说明问题?且我从前一直都没听说过有这号人……我怀疑是妖兽化型混进来的。而今是乱世,虽说妖兽一族少见,但也不是没有。”霓虹认真的说:“你看见云蓝露出把柄了?”
“看到又如何?没看到又如何?”月锦用力拽走自己被拉住的衣角就要走,没走两步被团团拦住,眼中出现杀意。
团团夹着尾巴缓缓退到旁边,霓虹追在她身后起身,大声道:“妖兽只认妖王,若妖王是魔族一方,我们必将陷入苦战,生灵涂炭!月锦,我……”
“呵,这时候你倒是心怀天下。”月锦听完嘲讽地笑了起来,笑完抛下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他是人,不是妖兽。”
说完,月锦推门,站在外面的苏弄白回神,月锦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走了。
霓虹追到门边停住脚步,苏弄白站在院子里,看向她。房屋的普通隔音并不能阻止一个修士听见里面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听漏此刻霓虹坚定小声的自言自语。
“我和你可不一样。”
苏弄白原本也不想留,听到这句话后脚步却顿住。
冬夜寒凉,弯月微光,霓虹面前是苏弄白灰色的背影,屋子里的灯火只能隐约透出点光。
一声叹息后,霓虹听见了苏弄白的苦笑:“这一次我坚定站在我的家族一方,我不会再管你了,霓虹。”
说完后,苏弄白终究没有回头,走了。
霓虹沉默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团团贴在她的腿边,默默地陪着她,霓虹低下头看了看团团,伸手去摸团团的脑袋,冰雪般的面容才终于软化下一点儿来。
“妖兽没什么原则的,就和你一样。”霓虹叹息。
“……算了,杞人忧天,我都自顾不暇了……”
……
“要我说,您别杞人忧天了。”獦狚化成人形光着膀子,站在飞雪面前练习拳脚。
乌丸不在,飞雪一手杵着脑袋,十分烦恼地斜靠在软塌上,另一只手捏着个传音石翻来覆去地看。
“玄先生是这样的,毕竟年纪大了,难免耳朵背听不见召唤,说话也是慢吞吞的,还说胡话。”獦狚一拳一腿打空气打出束束束地破空声,不太走心地安慰飞雪。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飞雪依旧对通玄不让他入梦了这件事高度焦虑,焦虑到掉毛,并且心里开始不断地想用传音石和公子星舒说话,但显然是不行的。
只有玄门开时传音石才能用上。